為加快行程,四人在鎮中雇了一輛馬車,朝月華城直奔而去。
坐在馬車中,照影瞇眸看著慕容秋白腰間掛著的香囊,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
柳夢琴坐在她身旁,卻是蛾眉緊蹙,額角微微冒著細汗。
「柳姑娘,可是有哪裡不適?」察覺到她的異樣,慕容秋白關切地問了一句。
柳夢琴扯著唇角勉強笑了笑,搖頭:「多謝公子關心,我沒事。」
照影斜眸看她一眼,秀眉卻是微微凝起,輕聲道:「馬車太過顛簸,柳姑娘可是牽動到背上傷口了?」
柳夢琴輕咬著唇垂眸不語。
真是名倔強的女子,不願將自己虛弱的一面顯示在外人面前。
慕容秋白皺了皺眉,隨即自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到柳夢琴面前:「柳姑娘,先服下此藥,可以暫時止痛。」
「多謝公子。」柳夢琴羞赧地垂眸,接過藥服下。
慕容秋白又掀起車簾,吩咐馬伕道:「慢些走。」
柳夢琴一聽,忙道:「慕容公子,我已無大礙,千萬莫要因為我耽擱了行程!」
慕容秋白蹙眉:「但姑娘的傷……」
柳夢琴抿唇淡然一笑,柔聲道:「慕容公子肯收留夢琴便已是大恩,夢琴又怎能因這點小傷而誤了公子的要事,只望公子莫要再讓夢琴愧疚了。」
言語姿態中無不透出大家閨秀的風範。
照影微瞇著眸子看著二人,唇角的笑意漸濃,卻透著幾分微涼。
司空未明閒閒坐於一旁,卻已是將三人的神情都盡收於眼中,眼底不由浮起一絲玩味之色,開口笑嘻嘻道:「話說君子劍和影姑娘的喜事打算何時辦哪?上回偷著去沒能偷到喜酒喝,這次不知能不能光明正大的喝一杯喜酒了。」
「喜事?」聽得此話,一旁的柳夢琴卻是不由驚詫地睜大了眼,看了看身旁的照影,又看了看對面的慕容秋白,面色有些微白,驚疑道:「慕容公子和照影姑娘要成親了?」
慕容秋白劍眉微擰,看一眼照影,面露尷尬之色:「其實並未……」
方才開口,一旁照影卻是笑吟吟地打斷他,看著司空未明眉梢輕佻,岔開了話題:「你連喜酒也要偷著喝麼?」
司空未明聳聳肩,無奈地歎口氣,「沒法子,君子劍不請我這樑上君子,我又嘴饞,眼饞,只能偷著去了。」
「眼饞?」照影眼中溢滿笑意,似乎覺得十分有趣。
「是呀,眼饞!」司空未明拍拍衣裳,翹起了腿,閒閒道:「眼饞著想見見君子劍的老婆是怎樣的驚世美女呀!只是可惜……可惜呀!」
「可惜什麼?」照影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上回只聽他說見到慕容秋白將葉非花打落河中,如今看來他倒是目擊了不少事。
「司空未明!」慕容秋白面有慍色,有些微怒地出聲喝制。
司空未明斜眸瞟他一眼,朝照影撇撇嘴,不出聲了。
照影眼眸轉了轉,起身擠到司空未明與慕容秋白之間坐了下來,又將慕容秋白往一旁推了推,然後扭頭朝司空未明笑吟吟道:「說吧!我替你擋著!」
慕容秋白嘴角抽了抽,頗有些無奈:「照影……」
「既然你說問心無愧,那麼隨別人怎麼說也不要緊了?」照影眉梢輕佻,神情婉約。
慕容秋白看著她,眉緊緊蹙起,卻是不再出言反駁了。
司空未明看著二人,唇角又掠起一抹曖昧的笑意,隨即悠悠開口道:「那夜我本想偷偷先瞧一眼新娘子,卻未料見著慕容山莊內一片大亂,卻是不知發生了何事。眼見這新娘見不著,我也懶得再多留,便準備自山後離開,卻未料在河邊的林中見到了君子劍和一名美艷的女子,那女子手握匕首刺中了君子劍,而君子劍也將那女子打落了河中。」
邊歎息邊又瞟了一旁慕容秋白一眼,嘖嘖道:「我就奇怪那麼個纖弱的女子君子劍怎就捨得下狠手。」
「那女子便是葉非花麼?」照影微瞇起了眸子,輕聲問道。
司空未明聳聳肩,漫不經心道:「是否是葉非花我不清楚,我只知君子劍喚她——玲瓏。」
聽得司空未明說出這個名字時,慕容秋白也不由微微一震,心頭一顫,雙手緊緊握起,緊緊閉上了雙眼。
玲瓏……
即便是現在再聽到她的名字,還是會令他心中漣漪輕蕩。
照影也不覺有些詫異:「玲瓏?難道是葉非花的化名?」
「她不是葉非花!」驀然身旁淡淡的聲音響起,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之意。
照影不由微微一怔,輕蹙秀眉看著慕容秋白,他緊閉的雙眼閉得更緊,俊容之上帶著一絲深深的糾痛,彷彿是一直埋藏於心底的痛又重新被挖了出來,令他連喘息似乎都異常艱難。
那個名為玲瓏的女子明顯是慕容秋白所喜歡的女子,但她不是葉非花又會是誰?慕容秋白要娶的難道不是葉非花麼?為何又會冒出一個玲瓏來?慕容秋白為何又要殺玲瓏?
「那玲瓏是誰?」她輕輕問了一句,生怕驚醒他一般。
慕容秋白緩緩睜開眼,眸中不知是什麼樣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冷聲道:「她亦是魔教之人!」
魔教之人?
照影腦中驀然一道靈光閃光,眼眸陡然一亮。
玲瓏……莫非就是與葉非花一起的那名右使?!
原本是自己的下屬,卻因對慕容秋白暗生情愫,並有心背叛聖月教,而洩露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慕容秋白一直喜歡的並不是她葉非花,而是那名右使玲瓏!
可是,不論是她還是玲瓏,最終都還是「死」於慕容秋白之手。
但這婚事又是怎麼一回事?既然喜歡的是玲瓏,為何要娶的卻是她葉非花?
照影微微一抿唇,張了張口,正待再問些什麼,一旁柳夢琴卻截在了她之前開了口:「照影姑娘,既是過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難道還要慕容公子再難堪再痛心一次麼?」
照影怔忡了半晌,轉首看著身旁的白衣公子,他那雙幽眸中閃過的一抹悵然與痛苦是那樣的清晰,而她,正是在一點一點揭著他心上的傷痕,一絲一絲地將痛更滲入他的心間!
心不知為何有些酸,又有些澀。
她涼涼地勾起唇,輕輕吐出一句:「抱歉。」
然而,究竟又是誰欠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