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柳夢琴似因方纔所提及的傷心之事,一直抽泣不止,與之前上藥時那副堅強的模樣倒是相差許多。
她那眼淚漣漣,梨花帶雨的模樣,瞧著都惹人疼惜。
照影心中也有一絲不忍,輕聲勸道:「柳姑娘,逝者已矣,也莫要太過傷心了。」
然此話非但沒有起要勸解的作用,反似觸痛了她心中有傷處,柳夢琴的抽咽聲更大了。
照影頗覺有些無奈,正欲遞上一聲絲帕於她,卻聞身旁慕容秋白也是輕歎一聲,伸手先遞上了白絹:「柳姑娘,你身上的傷尚未好,切莫因傷心傷了身子。」
柳夢琴沒有接絲帕,卻是撲身到了他懷中,泣聲道:「我雖逃出魔掌,卻是無家可歸,天大地大,哪裡有我的容身之處?」
見她撲進懷中,慕容秋白不由一怔,隨即便想要將她推開,但見她如此傷心的模樣,卻又有些不忍,一時手足無措起來,只得柔聲道:「若柳姑娘不嫌棄,不妨先跟著在下,日後再為姑娘謀個居處。」
柳夢琴一聽,立時自公子懷中探出頭來,仰臉看著公子,面上猶自掛著淚痕,卻是露出了一絲喜色:「公子肯收留我?」
慕容秋白輕輕點頭。
柳夢琴面上立時綻開了笑顏,破泣為笑:「多謝公子!公子的大恩夢琴一定銘記於心!」
慕容秋白鬆了口氣的同時,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的照影,卻見她正瞇眼看著他,唇角彎彎,掛著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正待開口問些什麼,卻又見她扭開了臉,望向了東方冉冉升起的朝陽,浴著光輝,她嬌艷的側臉上映著淡淡的光華,迷離艷光,炫目奪神。
這樣的側影又似撩起了記憶裡的某個身影,他心底的某根弦似又被觸動了。
照影凝眸看著遠方,眼神裡有隱秘的笑意,慕容秋白對尋常女子皆是如此仗義,想必今日即使不是她被挾持,換作其她女子他也定會拚死相救!君子就是君子。只是對一個普通的女子尚能如此,對喜歡的女子卻能狠下殺手,到底該說他有情還是無情呢?
忽然想起什麼,她轉首看著慕容秋白,揚唇笑道:「為何陸公子沒有與慕容公子一道前來?」
她身陷「險」境,以她與那人之間的「情誼」,那人竟未有一絲擔心?
慕容秋白微微一怔,隨即答道:「陸兄本欲一同來此,只是琉璃珠一事也耽誤不得,我便讓陸兄先行前往月華城去了。」
聞言,照影頷首淺淺一笑,陸少歡總算倒還有心。
又趕了半日路程,忽然前方傳然一陣刀劍交鋒之聲,三人立時頓下了步子,藏於隱蔽處凝神觀望。
但見前方一群黑衣人個個蒙面持刀,眼神中佈滿殺氣,不過十來個人,卻讓人覺得有種窒息之感。
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一名藍衫男子,手執長鞭正拚命格擋著黑衣人的攻勢,本是風神俊逸的容顏此時顯得有幾分狼狽。
「呀!那不是司空未明麼?」照影認清那藍衫男子,不覺詫異地低呼一聲。
慕容秋白也微微顰緊了眉,沉吟:「以他的輕功竟未能逃脫?」
司空未明鮮少與人交手,只因他遇敵便逃,而能追上他的人寥寥無幾。
而現在他竟與十餘人相搏,可見他已是被逼到逃不走的境地了!
眼見司空未明下風之勢愈加明顯,就快要支撐不住,照影拉拉慕容秋白的衣袖,呶呶嘴道:「你還不快去幫他!」
慕容秋白眉一沉,提劍掠身而出。
一旁柳夢琴也欲緊隨而去,卻被照影拽住。
她不由瞪照影一眼,心急道:「慕容公子一人哪裡能敵十人,我要去幫他!」
照影斜眼看她,笑的幾分曖昧:「知道你關心他,只是你去未必能幫上忙,反會拖累他,不如在此靜靜觀戰更好。就算擔心也要分清形勢。」
柳夢琴微微怔了怔,有些羞澀地別開臉,女兒家的嬌態盡顯於面上。
照影輕聲笑了笑,又轉眸看向了前方。
兩名黑衣人自司空未明的空隙之處攻去,司空未明手中鞭子交纏在另一名黑衣男子的刀上,已是收手不及!
就在此時,一劍直刺而來,這一劍氣勢如虹,宛若一道游龍,一劍抖出兩朵劍花刺那兩名黑衣人的背部,將司空未明自刀口之下救了回來!
「君子劍?!」司空未明顯然也未料到會在此遇到慕容秋白,面上不由露出了驚喜之色。
慕容秋白看他一眼,眸中不禁也漾起一絲驚詫:「你——」
近身看,才發現一縷死灰之色在他眉目之間漸漸擴散開來,顯然是中了毒!難怪他逃不掉!
司空未明苦笑一聲道:「此事稍後再說,先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有了君子劍的助力,司空未明應付起來比之前輕鬆了許多,不消一刻,黑衣人便盡數倒地,只餘一人被制住了穴道,不得動彈。
見已完事,照影與柳夢琴也自隱匿處走出。
「慕容公子,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方一出來,柳夢琴便奔到慕容秋白身邊急急問了起來。
照影卻是看了看一旁的司空未明,秀眉輕蹙道:「你中毒了?」
司空未明勉強笑了笑:「一時大意,幸好我察覺的早,中毒不深,暫時死不了。」
慕容秋白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扔給他:「將毒先壓住,剩下的餘毒還要慢慢清。」
司空未明接住藥,拱手一笑:「多謝君子劍了!」
照影看一眼倒地的黑衣人,瞇眸問道:「這些要殺你的都是什麼人?」
司空未明輕歎一聲,似有些無奈:「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
原來自從他那日離開陸府之後,便頻頻遇襲,雖幾次都被他僥倖逃脫,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終是一個不防之下,被下了毒,但一直襲擊他的人是誰卻不得而知。
慕容秋白斜眸看向那名被制住穴道的黑衣人,抬步走了過去,冷眼看著他厲聲道:「是何人派你來?有何目的?!」
然那名黑衣人卻是一句話不說,驀然雙目瞪大,頭一歪竟是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