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敏的臉色蒼白如紙,搖搖欲墜的模樣使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沈洛魚連忙站起過去小心翼翼地扶住她,輕道:
「媽,你可小心些,扯了傷口可不是小事!」說著,細細地將她扶到椅子前,讓其安穩地坐了下來。
曹敏雖然在沈洛魚的細緻下緩了緩臉色,可對上楊雲忠冷漠的眼底頓時又是火冒三丈,低吼道:「楊雲忠,你如果還敢讓小魚兒去涉險,你信不信等楊木醒了,我帶著楊木徹底遠離你!」
楊雲忠的眼底卻是閃出一絲淡定的笑意,顫抖地大手在途中抖動了半天終於抓住了曹敏的手,含糊不清道:「你,不捨得!」曹敏想抽回的手在聽到這句太模糊又太清晰的話中,怔住、停住!
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太多的柔情與傷感,如果一開始她就學會捨得,一開始就徹底遠離,如今的一切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憐她冤死的大兒子……
「別,亂想!!」楊雲忠緊緊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知她者永遠是他!或者,當初如果她再勇敢一些,堅持跟他一起面對一切困難,堅持守在他的身邊任由他的保護,無論生死,不是逃避,不是一味的退縮、一味的妥協……可惜,再也回不到過去!
沈洛魚靜靜地看著這對年過半百的老人,相握相依,心底不自覺羨慕起來。他們當初也許也有著太多的糾結與為難,雖然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如今能夠再次相握,也算是此生無憾了!她呢?!輕輕將右拳握緊,在心底淡淡重重地說,為了讓孩子過上平靜的生活吧,兩個孩子!!
「蟲子,送我回龍宅!」曹敏一臉擔憂地望著她,楊雲忠鄭重地望向她,含糊道:
「你的安全,最重要!!」沈洛魚輕輕頜首,深深地望了一眼還在昏迷的楊木,隨蟲子走出了屬於那一家三口的小病房!
蟲子的路虎又是一路平靜地駛向了龍宅,到達側口目的地時蟲子又鄭重地交代了一遍:「嫂子,記住!沒有任何事比你的安全更重要,明白嗎?!」沈洛魚淡淡地回他一個淺笑,輕鬆道:
「蟲子,記住!喜歡一個人,一定要讓她知道!」蟲子臉一紅,抿起嘴角不發一語!沈洛魚淡然地下了車,走進黑黑壓壓的龍宅……
上了二樓的大臥門口時,暗自給自己心底加了一絲穩定的氣息。推門而入時,龍聖言醉態濃濃地跌坐在黑色地毯上,一口又一口不停地往嘴裡狂灌著洋酒。
沈洛魚淡淡地忽略著他的存在,向內走著。只是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從他眼底閃出的危險氣息。終於,危險的野狼冷冷地發了話:「上哪去了?」
沈洛魚止了步子,正好站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回道:「太悶,在院子裡走走!」龍聖言從地上爬起來,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將她籠罩,扯起嘴角笑道:
「你是想跑吧?既然都走出了龍宅,幹嘛還回來?小賢……跟你說什麼了?!小賢,是不是特別恨我?!」已經被酒精完全麻醉的龍聖言,胡亂地問著他心底最害怕的問題。
沈洛魚偏著頭看著他眼底的害怕,淡淡回道:「沒有,以前的事他並沒有記下來多少,從火車上掉下來的事他也忘記了。只記得,很小的時候哥哥就緊緊地保護著他,帶著他到處玩耍……」
龍聖言的眼底漸漸迷離,傻傻地笑了起來,一步一步後退著,跌坐在龐大的皮床上。酒瓶在手裡微微顫抖著,童年的回憶慢慢出現在眼前、又慢慢地流失……活了三十幾年,除了在俄羅斯與葉雨新那段美好甜蜜的愛情,就只剩下與小賢單純幸福的短暫童年……
蟲子再回到楊木的特護病房時,曹敏已經回了自己的病房,楊木依然還是昏迷當中,楊雲忠靜靜地坐在原處一動不動!蟲子站到他的身旁,思索了很久,可還是沒能忍住,淡淡地問了出口:「乾爹!小賢是誰?!」
楊雲忠明顯一怔,望了他一眼,看到他眼底深深地迷茫及渴望得到答案的神情,淡淡含糊地回了幾個字。蟲子淡淡頜首,又閃了出去,直接奔向精神病院!!
已是深夜,可精神病院裡的很多病人依然是『精神抖擻』,在醫院走廊裡到處晃悠著。他不知道言一梅有沒有睡去,當看到角落裡的那個小病房還亮著燈時,站在門口的他卻是遲遲不敢叩門!
「進來!!」言一梅發現他站在門口時,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悅,迅速打開了房門!蟲子清瘦的身子閃了進去,雖然來看望過她幾次,這次卻是帶著深深地疑惑前來。
蟲子沉默了,言一梅陪他一同沉默著。對於這種耐性,他承認比不過這個在精神病院呆了十幾年的女人!!終於,蟲子打破了沉默,淡問:
「我是小賢?我是你跟龍天的二兒子龍聖賢?!」言一梅似乎等待他這個問題已經很久很久,眼底瞬間閃出了晶瑩的淚花,冰冷的枯手顫抖地伸向蟲子……
蟲子瞳孔一縮,冷冷地、條件反射性閃到了一旁!言一梅舉在半空的手依然在顫抖著,因為蟲子不假思索地閃躲眼淚瞬間決堤,顫聲哭道:
「對不起孩子,媽不是不想認你!媽只是怕,怕你哥瘋狂到了底!!他能把你推下火車,能殺了你爸,能把我關進瘋人院。如果他知道你沒死,我真的怕……他瘋了,嗜血成狂,為了利益,為了奪取……他什麼事都幹的出來!!」
蟲子低著頭又是沉默了一陣,思索了很久,淡道:「三歲以前的模糊記憶裡,那個保護我、對我細心照顧的哥哥……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