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眉微皺,龍聖言將手帕及純淨水遞給剛剛嘔吐完的沈洛魚,冷道:「你是對快車噁心還是對我噁心?!」
沈洛魚漱了口,輕輕拭了拭嘴角。她其實想回答這個問題,答案就是兩者兼而有之。差一點便是脫口而出,抿著柔唇,冷問:「還有多遠?如果不遠的話,我可以走去!」
龍聖言終於收起了糾結的劍眉,呵呵笑起,向她身邊跨了一步。他的靠近頓時使沈洛魚警覺起來,只是步子還沒有挪動,他的大手已經鎖住了她的細腰,且曖昧地對她細細地咬著耳朵:「親愛的雨新,我們已經到了!」
這麼曖昧的靠近,溫柔的語言卻透出了太多危險的信號。不用抬頭,不用張望,她已經感覺到了一對如劍雙目的掃射!
腰間冰冷而僵硬的大手,顯得並不是十分自在,顯然這個人對於演戲並不在行。她在心底淡淡地笑著,說起演戲有誰能比得過楊木呢?!他溫柔的扮演、細緻的貼心入微,是無人能及的!!
當然,她自己也不擅長表演,此時的她更不需要再去表演什麼。輕輕甩開龍聖言的牽制,卻沒有離開他半步,遠遠地看到前方一片如原野般的平地,她實在看不出這裡正要舉行一個奠基儀式嗎?!
楊木從那片平坦的原野上走過來,一身潔白不染分塵,只是步子有些不紮實,幾次踉蹌都要依靠身邊的蟲子稍稍扶一下。當與他離上半米時,楊木止了步子,雙目赤紅地望著她,不發一語!
她並不想看他,或是漠視。只是這一片空曠裡,只有楊木的潔白是最使人心曠神怡的。只是他臉上的淡然及眼底的冰冷使她難過,似乎這一瞬間他們已經站在了對立的位置,已經成為正反兩方,卻是相離最近的平行線!
許久,一陳風,很冷的風,使所有人都回過神來。最先清醒的是楊木,楊木開啟了冰冷地薄唇,對向的是沈洛魚,淡道:「春節那天是小洋洋的百天兒,你不回家嗎?!」
沈洛魚全身猛得打了一個顫抖,因為『回家』兩個字,更因為孩子!無法停止心底流淌的疼痛與思念,小楊洋……楊木,是在拿孩子威脅她嗎?!瞳孔一縮,直直地望進楊木的眼底,一閃而失的乞求被她撲捉得十分清晰。她,差點忘記了。對小楊洋付諸的愛,楊木並不比她少!
她其實想跟他回去,更想帶著孩子遠離這些人,更更想與哥嫂團聚!只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容不得她作主,現在的她,只能被這些不知是狼還是獅的人群團團玩弄,且是於鼓掌之間,她連翻身、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楊木!」龍聖言發話了,發話的同時又將大手扶上了沈洛魚的腰肢。嘴角牽扯出一絲笑意,卻是沒有笑的成分:「你問我的意見了嗎?!她可是我的女人!葉雨新,我在俄羅斯遇到的女孩,我愛她,寵她。我沒想到她失蹤後被你騙走,對失憶、單純的雨新迷惑、利用……你真是混蛋的可以!」
龍聖言的捏造天分也是不如楊木的,沈洛魚又在心底笑笑,大方地觀察了楊木的表情。
楊木的視線放在龍聖言的那隻大手上,那只死死鉗住她細腰的大手。他的眼睛很冷,似乎一瞬間變成了千把萬把刀子將那隻手剁成了肉醬。很快,他的眼睛直了神,可是語言十分清晰明朗:
「說你的條件!」
又是一陣冷風襲來,這次的風更大一些,將沈洛魚的長髮掀起、撩撥於面上;而楊木卻是不自覺地踉蹌一下,蟲子在他身邊不動聲色地攙扶著;龍聖言卻在這次的風裡大笑起來,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指向楊木的鼻子,笑道:
「我要楊氏,你會給我嗎?!」楊木的臉色蒼白不已,頓時有些耳鳴。渾沌的腦子裡已經無法正常運轉,還來不及思考,龍聖言止了笑聲,依然是愉悅無比:
「放心,我不要楊氏,我只要雨新!當然,我尊重雨新的意見。她想跟誰走,由她自己決定!」說著,猛得鬆開沈洛魚腰間的大手,轉身上了越野賽車。
下一秒,楊木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了沈洛魚柔弱的手兒。他的手太燙,她的手太冰,這一接觸使兩個人都微微震動一絲。楊木想把她拉到懷裡,卻是沒有那個力氣,只是低低啞求:
「跟我回家!!」望進她眼底的冰冷,已然是陌生人的相握,冰冷的對立。楊木心底湧出太多的難過,眉頭深深地糾結,卻換不回沈洛魚曾經的柔軟與溫和。這個女孩,是他一手推動著掉進這場毫無休止的戰爭裡!
沈洛魚心動了,卻是表現不出任何動作。她像雕塑,且是由石膏鑄成,一推即倒,一倒即碎!她曾經想從楊木的身邊抽離出身,如今已經實現,卻是將心生生撇下!
柔弱地手在他的大掌裡,再也感染不到他傳遞的溫暖。輕輕轉動了兩下想要脫離,楊木有意加大力量卻是無能為力。
她成功甩開了他的大手,已經轉身走向了龍聖言的方向!楊木想去追,卻是不自覺地踉蹌後退。她的聲音飄了過來,冰冷而無情:
「如果你還有一絲良心,幫幫曹阿姨,她畢竟是你的生母;如果你還有一絲絲愧疚,好好對小楊洋,他畢竟是你親弟弟的孩子!」
楊木的身子在風裡微顫著,那抹紅影似乎還在眼前閃耀著,只是車子已經走遠……
龍聖言注視著倒車鏡,觀察到楊木痛心疾首的模樣,眼底閃出了喜悅與仇恨;沈洛魚直視前方的眼睛不經意地飄了一眼倒車鏡,楊木失魂落魄的樣子永遠刻於腦海。
她不想,她真的不想哭,可是淚水卻不經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