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若懷一怔,有些不解她臉上此時失落的表情所謂何來?抿了抿唇,到口的安慰,卻硬生生嚥了回去。墨眸低垂著,掩去了那裡的無奈。他能說麼?能將自己埋藏許久的話,說出來麼?
從他遇見她的那天起,他便對她產生了一種非卿不可的想念,然而事與願違,人生有太多無法掌控的事情,並不是他想,便能如願的,因此他可能注定失去她。
只是沒有人會明白,他其實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能在她身邊默默看著,就已很滿足。
垂放在水中的手,不自覺收緊。
朱顏一聲苦笑,白皙的指尖輕觸著桌上的書皮,「大哥也覺得不可能會有那樣的愛情是麼?我也不相信的。可是這個故事為什麼那麼真實?而大哥也聽說過魅族的,或許這個故事是真實存在並發生過的。」
她臉上的那抹憂鬱,深深刺痛了虛若懷,他很想親手撫平那抹縈繞在她眉間的憂色,然而,他早已失了那個資格。
他坐在水裡,心微微苦澀。
朱顏坐了許久,沒得到他的回應,這才抬眸看他,見他仍然坐在水中,不禁驚訝問:「大哥為何還坐在水裡?」
虛若懷聞言,莞爾失笑,「顏顏在這裡,難道你要為兄就這樣出來?」
朱顏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撂了撂垂在耳邊的發,有些尷尬的說:「那我先回去了。」
虛若懷點了點頭,見她轉身出去,心裡一陣失落。
朱顏開門出去,卻意外地迎面碰到孤君望,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要找大哥的,她側了側身子,讓他進去,隨意打了個招呼,便走進夜色中。
孤君望也沒想到會遇見她,但見她眉間微蹙,似有難解的心事。忍不住轉身看著她的背影融入夜色中。呆呆站立良久,才想到找虛若懷有正事。
推門而進,卻見虛若懷只著中衣坐在椅子上,墨發上仍有水漬,不禁皺了皺眉,「她找你有什麼事?」
虛若懷抬眸看了看他,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墨眸低垂著,「不太清楚,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樣。」
孤君望逕自坐在椅子上,沉默著,良久沒有說話。
「君望,你找我有事嗎?」虛若懷見他眉峰微攏,卻不說話,不禁問道。
孤君望抬眸看他,抿了抿唇,思索良久,終於問:「你與那個丫頭是怎麼回事?這麼久了,她還沒原諒你麼?」
虛若懷苦笑,「她不是膚淺之人,她早已將那件事忘了吧,她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倒寧願她不原諒他,那樣起碼可以說明,她是在乎他的,然而,她只怕從沒放在心上過。
孤君望緊緊皺著眉,他從虛若懷的臉上看到了某種失望,難道他們兩人再也不可能了嗎?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今天這樣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是不是他的自以為是,若懷與朱顏早已在一起了吧!
可是,時間不可能倒流,再也無法回到當初了。
他忽然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往門外走去。
虛若懷疑惑的看著他走的有些匆忙的腳步,想問他要做什麼,但心裡太過疲憊,所以無暇去理會。
……
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孤君望呆看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敲門。
更深露重,此時夜已深,站在庭院中,霧水早已將他的衣衫打濕了,但他卻渾然未覺,俊目望向那扇門,眨也不眨。
不經意的,他的目光又落在手背上的那圈貝齒印上。
固執的眸,有了片刻的鬆動。
長指細細撫過那圈齒印,感受著那份深藏在心底的感情。他並不奢望朱顏知道,事實上,他只想永遠埋藏這份感情,一個人細細品味,即便會很苦,但他甘之飴。只是若懷不該是這樣的……
他能為若懷做點什麼嗎?
目光落在手中的酒罈上,終於朝那扇門走去。
朱顏並沒有睡,她莫名的失眠了。
手裡仍然攥著那本書,那書皮鮮艷奪目的紅,刺痛了她的眼,也隱約讓她的心感到很痛。
她一向好眠的,很少失眠,但今晚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她腦海中想著的多是魅族聖女。
她與那個聖女是有什麼聯繫嗎?不然為什麼她會感到切膚的疼痛,為那個薄命的女人感到憐惜?
誰能解她滿心疑惑?
她輾轉難眠,忽而想到外婆,或許外婆會知道什麼的吧?
從書包裡翻出那面魔鏡,那鏡上的花朵明明跟這本書上的一模一樣,她輕輕撫摸著上面的花朵。
自從那一晚之後,這面魔鏡就再也沒有動靜。
外婆是將她忘記了嗎?
她對著魔鏡,輕喚了幾聲「外婆」。然而鏡子還是一樣沒有任何動靜。
她失望地躺回床上,望著鏡子發呆。鏡中自己的容顏,還是一樣的長著奇怪的花朵,整整蜿蜒了左半邊的臉。
她抬手輕撫著那臉上的花朵,自嘲一笑。她已習慣了它的存在呢!
「外婆、外婆……」
她無意識地又叫了幾聲。
這時鏡子忽然發出一道微光,一道悠遠卻又令她倍感親切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鏡子瞧。果然,不一會兒,外婆慈祥的臉就出現在了鏡子裡。
「外婆——」她驚喜的叫了聲。
「丫頭。」外婆疼愛的喚了她一聲,臉上滿滿是慈愛的笑意,「是不是睡不著?」
朱顏點點頭,看到外婆的瞬間,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外婆的目光落在她左臉上,看到那奇怪的花仍然安好的在她臉上時,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有很多的疑問?」她突然問道。
朱顏點了點頭,直接問道:「外婆,為什麼說我不屬於21世紀?那我來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外婆沉默片刻,忽然長歎了口氣,「罷了,都告訴你吧。」
朱顏奇怪的看著她,聽她的語氣,好似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不過,既然外婆決定告訴她了,她也沒說什麼,而是坐在床上,一副洗耳恭聽狀。
「丫頭應該已經知道了魅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