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虛若懷命令三軍安營紮寨。大軍有條不紊的進行各項工作。
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朱顏有些慨歎,一天又這樣過去了。
站在空地上,遙望著漠蒼的方向,心裡隱約有些落寞,這樣,她與妖孽又離得更遠了。
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貼身戴著的玉珮。
為什麼她沒捨得將這塊玉珮還給他?
當初,在她認為不會再回去的時候,她竟然從來沒想過將這塊玉珮還給西風臨。
心裡是否在隱約期盼著什麼?
樹林裡,他說的那番話是真的嗎?
他真的願意跟她一起離開?
他必須救出來的人是誰?
又是誰囚禁了那人,居然連他都沒辦法救出來嗎?
幽幽歎了口氣,一轉身,卻看到西風若正站在身後,一副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她微怔了下,嘴角輕撇,什麼也沒說,逕自繞過他,往營帳的方向走去。
西風若卻忽然伸手拉住她。
「尊貴的端王殿下,請問有什麼吩咐嗎?」朱顏有些不耐煩的睨著他。
西風若湊近她,盯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的說:「你,到底在想誰?」
朱顏愣了一下,將他靠過來的身體往後推了些,才皮笑肉不笑的說:「我沒必要告訴你吧?」
「那就是真的在想男人嘍?」烏眸快速閃過一抹黯然,但面上的表情卻顯得毫不在意。
朱顏翻了個白眼,反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想男人了?」
長指輕拂過她的眉間,低聲說道:「這裡染了深深的愁緒。」
她僵了下,倏地甩開他的手,「我要方便了。」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西風若愣了下,俊臉上閃過不自然,但看到周圍都是軍卒時,有些彆扭的說:「還是本王委屈一些,陪你去吧?」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換尿布。王爺還是停止你那高貴的腳步吧。」說完,一溜煙跑了。
開玩笑,上個廁所,他也要跟,他不會嫌不自在,她還不習慣呢!
看著她跑遠的身影,西風若臉上偽裝的笑容,頃刻垮了下來。烏眸裡滿滿都是濃郁的失落。
他明白,那丫頭的心很難打動。雖然她看起來有些大而化之,但對感情的事卻沒她的性格那樣豁達,而她喜歡的人恐怕是皇兄!
他能走進她的心嗎?
微微垂下眼睛,掩去了那裡的不確定。
秋實始終站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看到他臉上淡淡的失落,握在劍上的手,瞬間緊了緊。
端王何等尊貴,根本沒必要為了那個醜女而紆尊降貴。那個女人也太不識抬舉,更沒有自知之明。
到了一定的時刻,她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
朱顏去到錦瑟的營帳,因為她是臨時決定去找他的,因此她驀然出現時,竟然意外的看到他營帳裡有個陌生的人。
兩人好像在商談什麼,見她進來,都下意識的住了口。
她狐疑的看著那個陌生的男子。
一個很纖瘦,面目卻很清秀的男子。看著那雙眼睛,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她疑惑的看向錦瑟,「這是你朋友呀?」
錦瑟微微闔眸,半晌才說:「是的。」
「哦,你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麼?那我先出去了,過會兒再來找你。」她點點頭,有些尷尬打擾了別人談正事。
她剛要扭身出去,那個陌生男子卻笑笑說:「我們已經談完了,我就先告辭了,你們聊吧。」
說完,越過朱顏,快步出了營帳。
朱顏盯著那人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錦瑟走過來,「你找我有事麼?」
朱顏呶了呶嘴,「沒事就不能找你麼?」既然人都走了,她也沒太在意,隨意的在椅子上坐下。
錦瑟對她隨意的態度絲毫沒在意,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朱顏沉默了半晌,才問道:「剛才那個人是誰?」
錦瑟始終窺著她的神色,這時聽到她問的有些猶豫,立即便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不是皇上派來的人。」他淡淡說道。
朱顏有種被人窺破心事的不自在,低低「哦」了聲,對上他瞭然的眼神時,忽然有些氣餒,掩飾的說:「我只是隨口問的,你不要想太多。」
錦瑟低笑了兩聲,語含揶揄道:「我並沒有想,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朱顏聞言,有些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這個傢伙什麼時候也學會取笑別人了。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忽而有些無力的說:「他為什麼要派你來?」
錦瑟闔了闔眸,突然望著她,正色的說道:「我不會再回去了。」
這下朱顏更驚訝了,「為什麼?」
錦瑟站了起來,背對著她,輕聲說道:「我來漠蒼是為了找一個人,現在找到了,自然就要離開。」
朱顏疑惑的看著那道俊逸的背影,「你是為了找人?」
「是的。」錦瑟轉過身來,有些複雜的看著她。
「哦。」朱顏看著他,只見少年的眉宇間染了淡淡的滄桑,心裡不禁劃過一絲疼惜。為什麼,每次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她都會生出些許的憐惜之情?無關男女,是一種類似親情的感覺縈繞著她。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嗎?」忍不住的,她又開口問道。
「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僅存的親人。」他定定望著她,俊目快速閃過一絲溫情。
朱顏點點頭,有些明白了那人對他的重要性。唯一的親人,血濃於水啊!
她起身走到他身邊,白皙的手指情不自禁撫過他緊蹙的眉宇,這裡不該是這樣的,他不過是一個少年,應該快樂的生活,但他眉宇間的滄桑,卻令她知道,這個少年一定經歷過許多坎坷。
錦瑟沒有避開她的觸碰,只是覺得由她指尖傳來的溫度,令他眷戀。俊眸炯炯的望著眼前的人,因為她的一舉一動,忽然覺得這些年吃的苦是值得的。
她是他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