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臨眸光一沉,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進來了,手上卻多了把鑰匙。
朱顏還沒反應過來時,手上的鎖鏈突然「卡嚓」一聲,應聲而開。
揉了揉手腕,她站了起來,看了看寢宮,沒看到她的背包,只好不情願的看向他,「我的包呢?」
他看了她一眼,仍是沒說話,而是繞過她走向衣櫃那邊,從裡面將她的背嘶包扔給她。
朱顏接了過來,有些複雜的看著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要走就快點,等我改變主意的時候,你哪裡也去不了了。」他背對著她而站,因此朱顏看不見他臉上此時的表情。
朱顏看了看地板上躺著的鎖鏈,忽而彎腰撿了起來,連同鑰匙一起,毫不猶豫地塞進背包裡。
「那奴婢告退了。」朱顏吐了吐舌,快步離開了寢宮,生怕這個妖孽真的反悔。
直到她出去,西風臨才轉過身來,清冽的目光一黯,抓起桌上的酒罈,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晶瑩的酒漬順著他白皙的下巴滑落,很快隱沒不見。
……
深夜,一個黑影快速掠過皇宮重重守衛,向宮外疾速掠去。
偏僻無人的樹林裡,背對著月光,站了一個同樣全身黑色裝束的黑衣人。但從其纖細、高挑的體形來看,這黑衣人分明是一個女子。
錦瑟皺了皺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出聲道:「剛才發信號的人是你?」
黑衣人轉過身來,倏地對著錦瑟一揖到地,「參見少主。」
錦瑟訝異的看著她,這張臉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不過他目光忽而變得凌厲,沉聲問:「你是誰?」
在這漠蒼,能如此喚他的人,他實在想不出對方是敵還是友。從他來到漠蒼開始,便無人知道他的底細,就連西風臨也只是隱約知道一些。
黑衣人站了起來,向來清淡的眼眸,卻在看向錦瑟時,抿進一絲溫和,「我叫我蕁。」
錦瑟聞言,整個身體為之一震,不禁邁前一步,「你叫花蕁?」
「對。」花蕁含笑望著他。少了厚重的脂粉,她其實長得相當清麗脫,一雙清眸炯炯有神,隱約激動和驚喜交替閃過。
「姑姑……」錦瑟突然有些哽咽,俊目裡隱有淚光閃動。
「嗯。」花蕁也是很激動的,但歷盡滄桑的她,比他較能控制情緒。「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我們?」錦瑟平復了下激動的情緒,疑惑的看著她,「難道……」
「是的,我已找到了你的姐姐——聖女。」花蕁點點頭,微側過身去,掩去了眼裡倏忽閃過的晶瑩,這十幾年的奔波辛勞,總算沒有白費。沒有人會知道,她經歷了怎樣的生死蛻變,但她依然沒有放棄尋找聖女的任務。
「她是……」錦瑟激動與驚喜的情緒不下於她。事實上,他會來到漠蒼,就是為了尋找那位從不曾見過面的親生姐姐。找她不止是為了族人,更為了兄妹之間的孺慕之情。
幾年前,族內唯一倖存下來的長老預測到,姐姐將會出現在漠蒼帝都,而她落腳的地方很可能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地方。於是他便不辭千里,早早就來到這裡等候,為了尋找姐姐能夠更順利,他不惜與西風臨做交易,委身做了他的貼身太監,期望能在宮裡找到她,但幾年過去,他幾乎找遍了帝都所有的地方,卻依舊沓無音訊。
他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平聲問道:「姐姐在哪裡?」
「她在宮裡。」花蕁輕聲說,「我打探到消息,她明天要隨大軍出征,前往燕洛國,這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到時候,我們再伺機而動,帶她回族。」
錦瑟聽到這裡,臉上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難道姐姐就是……」
「她叫朱顏,有一頭很炫目的金髮。哎,其實我早該發現,因為她與前任族長,長得是那麼像,尤其那一頭金髮,更是我族聖女特有的象徵。不過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她。」花蕁喃喃說道,完全沒注意到錦瑟震驚無比的表情。
「原來她就是我姐姐?難怪一直以來,她就給我一種很親切的感覺。」錦瑟震驚過後,剩下的便是狂喜。
「我會想方設法,隱進軍隊中,到時候再找機會跟聖女說明情況。不過我看她的樣子,似乎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嗯,既然已經找到了,那我也沒必要再留下,明天,我會請旨跟她一塊了征,她一點武功都沒有,此去異常危險,還是由我保護她吧。」錦瑟快速作出決定。
「好,那我們分頭行動吧。我這就回去準備了,你自己要小心。」花蕁點頭,不再猶豫,一個縱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錦瑟又站了一會兒,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有些消化不了。今晚的事讓他太始料未及,他從沒想過,朱顏便是他一直要尋找的姐姐,是魅族的繼承人。
不過,他很高興,姐姐是她。
一抹溫暖的笑意,慢慢爬上嘴角。不再猶豫,一個縱身間,也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
第二天清晨,天未大亮,孤眠殿。
「真的打算離開?」西風臨宿醉起來,明顯還有些精神不濟,一頭烏黑青絲隨意披洩,傾世的俊容染了一絲慵懶。乍然聽到錦瑟要離開的事,只是微蹙了下眉,冰眸輕闔,裡面不見任何情緒。
「是的。」錦瑟站在旁邊,微垂著頭,「我已經找到她了。」
「嗯。」西風臨輕輕點了下頭。「既然如此,朕就不留你了。他日有需要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朕。」
錦瑟遲疑了下,又說道:「我也是要往西去的,那就順便保護朱姑娘吧。」
西風臨聞言,冰藍色的眼瞳微微一閃,隨即又恢復平靜,語氣裡不見絲毫波瀾。「隨你。」
「謝皇上。」錦瑟難掩一臉的喜色,如此他便可光明正大的與朱顏呆在一塊了。
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喜悅,並未逃過西風臨的眼,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微皺了皺眉。「你離開皇宮,勢必會引起別人的猜疑,朕再下道聖旨,命你隨行出征,作為督使,隨時向朕稟報戰況。到時到了營地,你再隨機應變離開。但不要留下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