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卜月光自夢中醒來,過去近幾天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似的在腦中迅速回放(排除被狐秀秀附身那兩三段),她小力敲打酸疼的大腿一會兒,提換洗衣物走進附設浴室洗漱。
「媽呀!」鏡子裡的人嚇得她魂飛魄散,險乎摔倒,換洗衣物撒了一地,鐵製衣架摔砸地上,發出清脆的堂啷聲。
不是她,鏡子裡的人不是她!卜月光驚惶失措,雙手往臉上摸去。鏡子裡,紅瞳美人也一臉慌亂地搓揉自己的臉。幻覺!卜月光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覺,近些天太累了,才……這是過度疲累的後遺症,不怕,不怕,待會兒就好了。
閉上眼睛,耐著性子從1數到50,她慢慢張開眼瞼,怯怯地看鏡子。裡頭,和她穿相同睡衣,與她一樣高的女子,仍長著一張跟自己全然不同的臉。
卜月光不愧是卜月光,即使被大大嚇了一跳,還是很快壓抑住慌亂情緒,鎮定下來。她舉高雙手,做了一個代表「我愛你」的動作。鏡子裡的紅瞳美人也高舉雙手,衝她做「我愛你」動作。卜月光不信邪,又做了幾個高難度動作。但,不管動作多難擺,紅瞳美人統統照做,而且做的跟她一模一樣。
正難下結論之際,從微啟的窗吹進來,赤瞳美人紅艷艷的髮絲輕舞飛揚。卜月光嘴邊彎出一個笑弧,找到可以證明鏡子裡的紅瞳美人究竟是自己本人還是疲勞之下產生的幻覺的證據了。
意隨心動,卜月光立刻抓一撮頭髮,拿到眼前看。紅色!和鏡子裡的紅瞳美女一樣,這麼說,鏡子裡的紅瞳美女確實是她本人。「如果我說現在的你並不真實,你相信不?」數星期前,在外市,胞弟卜明皓對她說的話猶言在耳。卜月光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新面容,感覺很不習慣。看慣了醜醜的自己,突然換上一張風華絕代的臉,換誰都會不自在的。
迅速梳洗打理好自己,她離開房間,來到會客廳。雖然鮮少來客人,可為了讓三位小主人住的舒適,鏡影管家每天都很用心的整理客廳。
今天,客廳的擺設走妖精風格。一打開房間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屋滿室的青蔥植物,極富生命力。陶醉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異常清新的潮濕空氣,真舒服,妖精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真懂得享受啊。
說到妖精,碧影皇天的臉迅速浮現腦海,卜月光臉頰緋紅如抹了胭脂,為青翠的屋子裡增添了兩朵小紅花。卜月光為何如此嬌羞?只因她想起了那張紙片上,碧影皇天留給她的那句話:老婆,我愛你。
呵呵,碧影皇天長的真帥氣。卜月光笑燦了一張俏臉,不由得搖搖頭自嘲道:「唉,原來我也是外貌協會會員呀。」
「你阿達啦?」身側傳來一道因變聲而嚴重沙啞的聲音。
卜月光扭頭看杜靈恩,不高興地說:「亂講,你才阿達了呢。」大清早的,莫名其妙被說腦袋有問題,任何人都高興不起來。
「早餐做好了,請兩位大人移坐用餐間。」聖星廚師從一簇翠綠灌木後走出,優雅地對兩人行禮。
「好。」卜月光、杜靈恩異口同聲道,尾隨聖星廚師走進用餐間。跟客廳一樣,用餐間也擺滿了植物。
「聖星廚師,都說過好多遍了,叫我月光就好了,靈幻女大人靈幻女大人的喊,感覺生疏得很。」
「可是……」聖星廚師正想拒絕,卻教杜靈恩給打斷了——
「聖星廚師,你就聽月月的吧,我也覺得被叫護靈士大人不自在,怪難為情的。」
卜月光發現,一回到人間界,杜靈恩的脾氣就沒那麼火爆了,耐心變好不說,就連言辭舉止都變得紳士多了。不禁好奇他為何會產生這種兩極分化的性格,猜測在他身上或許發生了什麼慘痛經驗。
由於想像力太過豐富,卜月光將杜靈恩的經歷想像的特別悲慘並固執的認為自己沒猜錯,擺出一臉「你好可憐」的表情,憐憫地看著餐桌對面的他。然而,一憶及在陰槽裡,從他嘴中說出的某些傷人的話,她就沒法可憐他了。這傢伙,嘴巴那麼毒辣,就應該多吃些苦頭。
「你幹嘛,扮演百變女郎嗎?」不解她何故看著自己表演變臉絕技。
「沒,就想到一些事。」卜月光說,拿起餐具,欲進食早餐,卻被桌上的——食物嚇一跳,餐具咻脫手飛出,「媽呀——」
今天是她的受難日?大清早就兩度被嚇得魂飛魄散。
「大驚小怪。」杜靈恩搖頭,用叉子將食物送進嘴裡,「嗯,聖星廚師,你的手藝真好,好吃的我眼淚快掉下來了。」
「是嗎。很高興你們能喜歡。」對廚師來說,自己做出的食物能夠讓進食者喜歡,比任何悅耳的讚美話更讓他們高興。
「他喜歡,我可不喜歡。」雖然覺得對聖星廚師不好意思,卜月光一臉嫌惡地指著餐桌上的食物,尖聲道,「那是蛆吧。」
「是蛆呀。」聖星廚師說。
「你怎麼可以拿蛆給我們吃?很髒耶。」卜月光不敢相信,聖星廚師居然表現的這麼從容,就不覺得拿蛆當食材弄給他們吃,很沒禮貌嗎。
看穿她的想法,聖星廚師微微對她一笑,說:「月光,你誤會了,我不會拿那種在露天廁所裡爬來爬去的蒼蠅的幼蟲給你們吃。」從餐具架取來一隻叉子,聖星廚師叉起一隻煎炸得黃生生的蛆蟲,遞到卜月光面前,「看清楚了嗎,它長這麼大,就是最好的證明。雖然叫蛆,可它寄生在樹幹裡頭,妖精給它們取名樹蛆。它們一點不髒,很乾淨的,來,吃吃看,你就知道了,真的很好吃,而且它的蛋白質含量非常高,你這麼瘦,正好補一補。」
「真的很好吃,不騙你。」杜靈恩又往嘴裡塞了一隻蛆,一臉享受的表情。
卜月光正餓的發慌,見他這副表情,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張開嘴巴,輕輕咬一小口聖星廚師遞過來的蛆蟲,探探味道如何。唉,真的不錯吃。卜月光從聖星廚師手裡取下叉子,自己叉了吃。
「是吧,它就是沒賣相了點,其實很好吃的。」聖星廚師感動地看著兩人狼吞虎嚥的模樣,視線對上慢慢悠悠出現的親密愛人,露出幸福的笑容,美麗,妖嬈。用餐間的光線似乎一瞬間又亮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