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教授是個傳統的男人,他認為自己作為男人,帶著妻子、兒子每年回家那是理所當然,就是兒子還不滿週歲那年,他也風雪無阻帶著他們回家。
洪霞最記得那次,天還沒亮,外面在下著大雪,她抱著兒子五個月的兒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街上,往車站趕,老公大包小包的跟在後面,到了車站,全是人,大雪阻礙了道路,很多加班車都不能來,他們在候車室等呀等呀,過去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五個小時過去了,兒子餓得哇哇哭,洪霞急得想回自己家了,老公一直在車站的發車處打聽,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車站內情形很不好,旅客們恨不能掀掉站台……
好在大雪在中午的時候停了,終於在等了六個小時後,他們上車了,由於有個嬰兒,洪霞還跟人家要個開水瓶,沖奶粉給兒子喝。
路況更是差,既然上了車,大家也不管了,很多人被折騰的上車就睡覺,也煩不了太多。
整整14個小時後,他們才跌跌爬爬地進了家門,搞得爺爺奶奶很是過意不去,心疼地看著熟睡的孫子,說:「天氣太壞,以後就不要回家了。」而平時呢,總是催著他們回家。
今年原本羅教授同意洪霞帶兒子去台灣旅遊的,可是真正當他們要去旅行社的時候,他還是說:「今年畢竟是兒子第一年上大學,還是回老家吧。」
兒子和老媽都說教授虛榮心作怪,暑假的時候已經回去過,這會又回去,離老家三百多公里,在現代化的城市之間來看不遠,但偏遠農村,還是很遠的,不太方便。
洪霞和兒子知道,每年的除夕,所有羅氏家族的成員,都要去祭祖,他這一門,也算是有三代讀書人了,爺爺讀到中學,家道落敗,沒讀下去,教授趕上高考,上了同濟大學,羅貝爾也上了東南大學,不講書香門第,在羅氏家族裡看,也算是不錯。老公的侄女嫁到外地也沒回來,他的外甥也很遠,對於嫁出去的妹妹和侄女,羅教授不會強求她們去,反而認為,雖然他們姓羅,但應該和夫家過,回來也不應該去祭祖,所以只有羅貝爾到場,他的一家才有面子。
這麼多年下來,連兒子都讀懂老爸,更不要說洪霞讀懂老公了。
除夕那天早上,羅家人就在互相你催我,我催你了,洪霞躺在床上,不想起床,兒子早已被老爸喊起來,以前老公還會喊洪霞一塊去兒,自從兩人鬧矛盾後,洪霞不去,老公也不強求,洪霞之前曾開玩笑說:「要是我們離婚,我死後骨灰散長江裡,也不會睡在你們家的祖墳裡。」老公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嘴裡說「呸呸呸」。
兒子回家和老媽說:「在那裡我看見、認識很多羅家人,羅氏家族不錯嘛,很多在外求學,讀的學校也不錯,老爸把我介紹給了所有人,之後,我們一起放鞭炮,擺祭祖的食物和酒,然後把上面的灰彈一彈,在每個人拜一拜。」
兒子說的時候,洪霞仔細聽著,兒子繼續說:「以前我還沒有什麼印象,這次覺得祭奠先人還是很轉眼神聖的。」洪霞語重心長地說:「說明你長大了,有些事情需要前赴後繼的人去做,潛意識裡,你在默默承擔這一種責任,所以很留意。」
「哦——」兒子似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