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近三十年的初中同學要搞個聚會,當楊玉芬聽到馬洪霞的邀請,心想這種事也輪到自己身上了。
之前聽過各種聚會,楊玉芬想:那都是有錢有閒人的點子,自己作為一個醫院的護士,從沒接受過什麼邀請。
上次初中同學馬洪霞來他們醫院看嗓子病,無意中看到了她,她才有一些初中同學的消息,洪霞是個小學教師,嗓子沙啞是職業病,一想到她也當了20多年的老師了,天天用嗓子,說話聲音沙啞也是正常的。雖說是護士,當了那麼多年,也能算個醫生了,在和老同學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後,他們互留了手機號碼。
其實同學中有當警察的,只要記住姓名,誰也別想逃掉,當會計的老班長是個熱心人,也是個細心人,她把老照片翻出來,對著上面的人頭一個個地找,在警察同學的幫助下,大部分找著了,當然有個別同學改了姓名的除外。
從接到邀請電話,到玉芬和一幫子初中同學再見面時,這段時間裡,玉芬還是很期待的呢,總想著見面時還能不能認識?
一想到自己都四十大幾,連忙跑到鏡子前,拿出粉撲和粉底液,一個勁地擦呀擦呀,青春不再,至少不能顯得太老,可是有幾個斑點和色痣,怎麼也遮不住。
這一天終於到了,大家來到預定好的酒店,班長在門口等著,就一眼,玉芬就笑了,當年的青春少女,如今徐娘半老,一點不錯喲!同學大多數還是認出了對方,都笑言:「大摸樣沒變,多的是皺紋。」
男生說:「女大十八變,個個變成美女——的媽,那就韶叨吧。」女生說:「男生好像都長高長魁梧了。」
女生互相看誰胖誰瘦,誰沒變;男生在一起看,誰的白髮多,誰拔頂的快,誰禿頂的多,呵呵,真真是歲月有痕啊!當年青澀懵懂的少年,現如今花發橫生,皺紋滿臉,當你大呼小叫地要找某個同學時,發現:他就站在你的面前。
開心的是喝酒的時候,酒壯人膽,對當年暗戀的同學,現在當場表白,還要喝交杯酒,引來陣陣笑聲,雖說已是80年代初讀的中學,那時男女同學都不說話的,如今老了,不管了,話匣子全打開啦。有男生再三強調,坐在前排的女生找他說過話,女生卻一點印象沒有,男生失落的樣兒,不忍看;還有粗心的男生,將同學混淆,指著陸同學,喊著馬同學的名字,大家笑他:「指陸為馬,罰酒三杯。」
洪霞和玉芬又見面,當然更加熟悉些,洪霞說:「看你多好,當年考上衛生學校,現在造福親人和朋友,有個頭疼腦熱的,你都可以解決。而老師當得卻沒什麼意思,整天和孩子們糾纏個沒完,一腔苦心有時還得不到好報。」
玉芬說:「當然是你們老師好了,現在績效了,工資翻了好幾倍,就像公務員,家長還把你們捧上天。」洪霞笑了:「要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家長不怪罪,就已經燒高香了。」
年近半百的老同學,嘻嘻哈哈說了半天,全然不顧旁邊其他同學,洪霞提醒她:「注意影響啊。」玉芬悄悄說:「沒事,誰不知道誰呀。」
玉芬找到了當年的同座位劉寧芳。她發現:歲月的痕跡在她臉上尤為明顯,兩條濃濃的眉毛是紋過的,眼線黑黑的,也是過去時的,紅紅的嘴唇不怎麼適合她,粉臉遮不住雀斑。
玉芬有種想哭的感覺,雖說分別近30年,她的心中始終有個情節,希望自己及同學是淳樸,善良的,不是最美的,但是是最得體的,她最怕的就是那種不會打扮,瞎折騰,搞出個不合時宜的相貌來。
玉芬忍者,不知道眼睛該看向哪裡,寧芳可真熱情,拉著她的手說:「我告你講哦,我經常做夢,還夢到我們同桌時,悄悄講話,然後辦主任曹老師惡狠狠看我們的情況呢。」玉芬逗她:「你該不會有心理陰影吧。」「那倒不會,只是說明我很想念你嘛。」
於是女生們嘰嘰喳喳開始說起班主任的趣聞,當年的班主任相貌堂堂,可就是看誰都不順眼,30多還沒結婚,他稍微對班長好些我們女生就會不屑地說:「喜歡班長?差距也太大了吧。」
大家說著班主任的時候也逗班長:「要是放在現在,年齡不是問題呀。」班長竟然紅著臉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是你們當時情竇初開,瞎想的。」
很快開席了,班長做了簡短的致辭,無外乎:歲月匆匆 ,友誼久久,常來聚聚,不忘聯絡。
同學們在一起真不陌生,在一個小時裡說的話,比得上中學三年的話。以前男女生可都是互相不說話的哦,誰誰要是多說兩句,那就是大新聞,誰別是看上誰了呢?
大家來自農村,共同話題也不少,感覺特別投緣,當年的「跳農門」,鼓舞了一代人,班上四十多個同學,前前後後出來三十多,真是不錯的成績。
再後來談得最多的是孩子的情況,女生們的孩子大多上高中,男生們的孩子則大多上小學、初中,這可是個奇怪的現象,學習委楊遠程說:「這個一點不奇怪,我們同學基本同年,女生往往找大一點的男生,而男生往往找小一點的女生,我們的差距就拉開了。」「有道理,不過,要排除姐弟戀的情況。」個別調皮的學生還是很調皮,說的話總是出人意料。
男生很多是讀了高中的,因此就業面比較廣,警察、公務員、教師……女生大多初中畢業後,考的師範類、衛校類和財會類,小學教師、幼兒園教師、護士、藥劑師、會計比較多。
看得出來,在如今的崗位上,幾十年下來,大家過得還蠻好,聚會時,只有幾個人未到。
大聚會即將結束,老班長建議:「小聚會可以繼續,曾經未說的話,借今日此時此地,表白可以,出去就不許了。」
「哈哈……」立刻就有人喊:「小陸呢?小嚴呢?」當年癡情的小女生,不管風吹雨打,都要在一處必經的小橋下等待的姑娘,如今看來還是有一雙含情脈脈的眼。
臨走,人人拿到一份通訊錄,還不忘唱那首《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三年的初中,同學們的學習任務比較緊張,一心想著考出去,自己對自己不放鬆,老師家長也看不得你放鬆,一根弦繃得緊緊地,課間,比較外向的同學受不了大家緊張的氣氛,故意弄出些奇怪的聲音逗逗,回音的少,幾次下來,很沒趣,就沒人再願意多說話了,就是想說話,也就一小簇,前後左右的幾個悄悄地聊聊,再大方些的,會利用假期,互相串個門,別的就沒啥交流了。
馬洪霞、楊玉芬、劉寧芳,她們三個,就是圍在一起的「**」中的三人,另一個張翠琴,還在農村,當時班主任就笑他們三個「馬牛羊」相處得特別好。
她們三人一心想考出農村,好像比別人更迫切,她們三人的家境都不是太好,所以在一起時,不像別的同學,自己干自己的,她們之間還能互相問問題,你教我,我教你,這當然是老師願意看到的,老師常常說:「一個好漢三個幫,勤能補拙固然重要,但取人之長,補己之短更關鍵,很多同學閉門造車,不可取。」班主任希望他教的每個學生都有出息,因此學習方法的介紹常常掛在嘴邊,實踐得出,她們聚在一起講講話,解解題,效果真的不錯,三人還根據自己實際情況,考上不同院校院校,分別是:中師,幼師,衛校,後來回想:感覺在讀書時,也沒別人學的那麼苦,不過老話講:年輕時的苦,不叫苦,睡一覺就忘了。
有道是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如今,她們三個遇上,又趕上自己的孩子也到了當年自己的年紀,他們談得最多的竟然還是學習,孩子們的學習。
楊玉芬生有一對龍鳳胎,在上高一,劉寧芳的女兒在上高二,馬洪霞的兒子上高三。在說到成績怎麼樣時,大家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不是一句兩句說的完的。她們戀戀不捨地進行完第一次簡短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