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了幾天的太陽,終於在中秋節那天綻開了笑臉,艷陽高照,今晚將是一個皓月當空月色如銀的夜晚,中秋賞月良宵美景萬家團聚有月亮做伴,這樣才堪稱完美,老天爺真給力!
沈哲川的心情並沒有像天氣一樣變得晴朗,雖然額頭光潔,皮鞋珵亮,頭髮一絲不苟,嶄新的格子襯衫配一條卡其色休閒褲,顯得清爽而俊朗,卻掩飾不住心底的落寞和一臉的茫然。
今天是離開戒毒所的日子,姐姐來電話說,她和老公馬上就來接他回去,沈哲川並不急於收拾行李,似乎回不回家,過不過節與他無關。
戒毒所位於市區三十公里外,對外稱為療養院。這裡遠離城市的喧囂,四面環山,中央是一處天然湖泊,沿著湖泊,一幢幢單體別墅錯落有致,風景秀麗,鳥語花香,別有洞天。
姐姐姐夫如約而至,沈雅寧興致勃勃地幫助弟弟收拾行李,問東問西,任建偉則拉著小舅子噓寒問暖,沈哲川只是簡單地用「是」、「哦」、「嗯」回答提問,或者偶爾笑一笑,更多的時候是望著窗外的風景出神,顯得心不在焉。
最難熬的時刻已經過去,毒癮戒掉了,憤恨的心情漸漸平復,沈哲川看上去似乎很淡定,可是,像夢魘一般的過去反反覆覆糾纏著他,想忘掉就能忘得掉嗎?
「姐,我托你找的人,找到了嗎?」沈哲川與姐姐坐在後排,淡淡地問。
沈雅寧遲疑了一下,沒有作答,而是岔開話題,說:「國慶節過後,我和你姐夫準備去一趟歐洲,你和我們一起到那邊散散心,對你的身體康復有好處。」
「你不是最喜歡巴薩嗎?我已經讓人搞到了兩場比賽的門票。」任建偉連忙補充。
「是不是根本沒有去找?」沈哲川對姐姐姐夫的話並不感興趣,聲調忽然提高了一些。
「不是沒找,是沒找到線索!不信,你可以問岳叔。」沈雅寧握住弟弟的手,語氣極盡溫和,生怕惹他生氣,「事情過去這麼久,你還糾纏這件事,有必要嗎?」
沈哲川不再吭聲,一路無語,任憑姐姐姐夫你一句我一句的無話找話,懶得回應,閉上雙眼,佯裝瞌睡。
沈世海和周淑冰一直等在客廳,迎接兒子的到來。見他們回來,周阿姨連忙上前接過沈哲川肩上的包,沈世海則一臉的微笑,多了些溫情,少了些冷漠。
「爸爸……」沈哲川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這是倩倩發生事故以來,第一次開口叫父親。
沈世海憐惜地拍了拍兒子的肩,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說出話來,眼眶卻變得濕潤。
周淑冰和沈雅寧一唱一和,策劃著即將到來的中秋賞月,任建偉隨聲附和,沈世海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沈哲川低著頭,不言不語。
沈雅寧把女兒妮妮往沈哲川懷裡塞,小可愛已經會說簡單的單詞,在媽媽的教導下,模糊不清地叫著「舅舅」,當她用肉乎乎的小手撫摸舅舅帥氣的臉龐時,沈哲川第一次開心地笑了,他親吻著妮妮的小臉,逗得小可愛咯咯咯笑。
沈哲川隨姐姐姐夫到歐洲轉了一圈,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沈雅寧向爸爸提議讓弟弟早日參與到公司的管理當中,或許這樣能夠分散他的注意力,不再胡思亂想,父親當然舉雙手贊成,可是,卻遭到了沈哲川的反對。
「對不起,目前,我還不想上班,因為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我去辦。」沈哲川把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語氣和緩,看不出這件事有多麼重要。
「什麼事?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到你?」沈雅寧關切地問道。
「姐,我對你們隱瞞了一件事情,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說出來……」沈哲川吞吞吐吐,聲音越來越小,頭埋得越來越低,「爸爸的司機何壯所說的女朋友就是雨欣,何壯進入我們公司就是雨欣讓我幫的忙。當時,以為他們是表兄妹,後來發現根本不是親戚關係。姐,你知道嗎?聽說他們結婚了……」
「是嗎?這是好事啊!他們看上去很般配,小何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那女孩兒嫁給他,會幸福的!她過得好,你不是可以放心了嗎?」
沈雅寧想安慰弟弟,很顯然,適得其反,她誤解了他的意圖,沈哲川瞬間變得憤怒。
「什麼好事?你和爸爸,還有岳叔,都被那小子騙了!何壯對雨欣一直窮追不捨,雨欣一直強調,她與他只是普通朋友,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大概因為我的存在,他對我恨之入骨,我們還因此大打出手,有一次,我罵他是窮鬼,沒有資格娶雨欣,不可能給她帶來幸福,雨欣跟著他也只是活受罪。或許是我的話激怒了他,不久,爸爸遭遇綁架,然後,他提出辭職,從此銷聲匿跡……」
沈雅寧驚訝得瞪大眼睛,真沒想到,這三個人之間還有這樣的恩恩怨怨。
「在休養的這些日子裡,我把過去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反反覆覆想了一遍,何壯為爸爸差一點丟了性命,在公司幹下去不是更有前途嗎?為什麼堅決要求辭職?你不覺得反常嗎?而且還是和雨欣一起消失,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們!我要當面質問那個女人,為什麼要背叛我?和我在一起,到底是愛我的人,還是愛我的錢?他們是不是一早就計劃好了?」
沈雅寧鄭重地點了點頭,她讓弟弟不要聲張,特別囑咐不要讓爸爸知道此事。她把這件事情說給岳叔聽後,岳叔也是目瞪口呆。
「雅寧,哲川分析的不是沒有道理,你把這件事交給岳叔!不查個水落石出,枉對董事長對我這些年的信任,這一生也無法過得心安理得!」
一個月過去了,岳叔動用了各種關係,也沒查到一點線索,這兩個人彷彿在地球上消失一般,越是這樣,越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