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弄疼我了!」雨欣的聲音也很大,「我心甘情願嫁你,你光明正大娶我,我們孩子都有了,我對你怎樣,難道你一點都不明白嗎?不是說好不再談論過去的嗎?當初是怎麼給我承諾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問心無愧,難道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人握住了把柄,害怕別人找上門來嗎?」
何壯的臉因為雨欣的刺激而變得扭曲,這是一張猙獰的面孔,似曾相識,太熟悉了,對騙子張狼、對情敵沈哲川,曾經就是這樣一張面孔,雨欣害怕這個狀態下的他,她想躲閃,可是,「啪」的一聲,一記清脆的耳光已經落在她的臉上,頓時眼冒金星,頭暈目眩,重重地摔倒在地。
好似被打蒙了一樣,過了好久,雨欣才慢慢爬起來,她沒有哭,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這個看似愛她而出手又是那樣狠毒的男人。何壯也被剛才的舉動嚇壞了,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動不動,見雨欣起身,他連忙上去攙扶,被她一把甩開。
「何壯,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一直不願接受你嗎?我怕你!從骨子裡怕你,因為你有嚴重的暴力傾向。無論對姓張的,還是對沈哲川,你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對我也動手!不是說愛我嗎?我是你的老婆,你怎麼忍心下得了手?你還是人嗎?」
「撲通」一聲,何壯跪在雨欣面前,他不停地抽打自己的耳光,罵自己昏了頭,是一個該死的混蛋,請求雨欣原諒,發誓今後決不再動她一根手指頭。
雨欣全然不理何壯的懺悔,躺在床上,默默哀歎自己命苦。結婚一年來,何壯一如既往的寵著她,雨欣暗自慶幸找到這樣的男人是自己的福氣,可這一巴掌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在沈哲川身上找不到的安全感,在他的身上同樣也找不到了。
書房那邊抽打耳光的聲音不時傳到臥室,那一記記耳光彷彿雷聲,一次次在耳邊迴響,雨欣依舊是那個善良的女人,不忍心看到何壯自虐下去,她來到書房,發現何壯的臉被抽打得又紅又腫,跪在那裡像一個做錯事,等待挨批的小孩,雨欣忽然覺得心很痛,上前緊緊抱住他。
半夜,雨欣被睡夢中的何壯用腿踢醒,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亂蹬亂捅,嘴裡絮絮叨叨,然後是一身冷汗。這一次,她清晰地聽到他大聲叫喚:「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綁架他……不要抓我……」
綁架?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沈老闆曾經經歷過的災難與他有關?雨欣一驚,不可能!他也是其中的受害者,還因此差一點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雨欣搖了搖何壯,輕聲呼喚他的名字,何壯驚魂未定地望著她。
「是不是做惡夢了?夢見上次遭綁架的事了嗎?你看你嚇了一身冷汗,那些挨千刀的傢伙們真該死!」雨欣一邊說,一邊用手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何壯「呼」地一聲坐起來,說:「我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睡吧!」
何壯緊緊摟住雨欣,因為白天剛剛吵完架,怨氣未消,雨欣賭氣似的掙脫他的懷抱,被他再次無聲拉回懷裡,相擁到天亮,這一夜,兩個人似乎都沒有睡安穩。
往日的萬般柔情抵不過一記耳光,以前與沈哲川也鬧過矛盾,一兩句好話就可以搞定她,因為她愛他,願意選擇包容。面對何壯的懺悔、發誓,表面上接受了他的歉意,嘗試著去原諒他,可就是說明不了自己,大概因為不夠愛他吧!
她愛的人,離她遠去;不愛的人,卻要廝守終生。雨欣,你的人生為何如此淒涼?孤獨、惶恐、茫然、失落,種種情緒滲入血液,遍佈全身。
雨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
與史藍聊天,引爆了結婚以來的第一次劇烈的爭吵,雨欣始終沒有搞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從決定嫁給何壯的那一刻起,就在心裡暗暗發誓,即使不愛他,這一生也要忠誠於這個男人,守護著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所以,她才那麼堅定地遵守與何壯的承諾,決不透露他們的聯絡方式,不過聊天而已,有什麼錯?
高興的時候喜歡與人分享,苦悶的時候想找個人傾訴,然而不是每件事都能找到合適的傾訴對象,比如說夫妻間的矛盾。越是熟悉的朋友越不能對他說,又不是不在一起過了,說那麼多,到頭來還是一個鍋裡吃飯,一個被窩裡睡覺,不是讓人家看笑話嗎?
對於何壯來說,一年間,就像做了一個不太真實的夢,娶了朝思暮想的女人,這個女人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他有了家,一個溫馨的家,早上有人送他出門,晚上有人等他回家,溫柔的老婆、可愛的兒子、房子、車子、票子,一個男人有了,他都有了。
雨欣是一個賢惠的妻子,她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遵守他們的約定,即使相思成災,也沒有把電話號碼或通訊地址告訴最好的朋友和最親的親人。但話說回來,你管得住她的人,管得住她的心嗎?如果她想與人偷偷聯絡,管得了嗎?
沙,握在手中,握得越緊,流失的越多,這個道理何壯是懂的。結婚以來,雨欣把全部心思花在他和兒子身上,全心全意愛著這個家,還能要求她什麼?
「老婆,其實,我也不是反對你上網聊天,我知道你孤獨,在這邊也沒什麼朋友,實在悶得慌,就找幾個陌生朋友聊聊,或者找鄰居打打麻將串串門,史藍的性格我還不知道嗎?她是一個藏不住話的人,告訴她就是告訴了全世界。」何壯把雨欣摟在懷裡,無比真誠地說。
雨欣能不懂何壯的心思嗎?嫁都嫁給他了,還能回頭嗎?人生不就是這樣陰錯陽差將錯就錯?好好過日子吧!她無聲地望著何壯,然後主動吻了吻他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