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胡越強與丁桂香因一點小事又一次大動干戈,丁桂香生氣跑回了娘家,把只有一歲的兒子丟在了家裡,父子倆沒辦法,只好一起追到娘家。
就在胡雨欣兩口子回娘家的當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為了搶收擺在露天攤位上的乾貨,胡母淋了雨,晚上就感冒了,以為吃了家中的常備藥後馬上就會好起來,可是,這一次不同,到了第二天,不僅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也沒人勸她去看醫生,她抱著僥倖的心理,拖一拖再說。
直到第三天晚上,胡越強一家三口才從娘家回來,看見媽媽病了,也只是簡單地問候了一聲,就關進了自己的房間。到了第四天,胡越強這才發現媽媽病得不輕,連忙將她送到衛生院,醫生說,媽媽得了肺炎,需要立即住院治療。
畢竟年紀大了,還動過一次大手術,身體狀況大不如從前,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仍然不見好轉,而且各項指標出現不好的徵兆。醫院方面通知病人家屬立即轉院治療,儘管媽媽還想對雨欣隱瞞病情,但胡越強覺得不能再瞞了,應該告訴妹妹,如果媽媽有個三長兩短,如何向妹妹交待?
雨欣火速趕回,找醫生瞭解媽媽的病情,醫生的話讓她不寒而慄,醫生告訴她,病人的肺炎已經引發了多種併發症,到大醫院治療恐怕也將無濟於事,盡人事,聽天命吧!
那麼大的難關都闖過來了,雨欣不相信媽媽會因為小小的感冒而倒下,儘管意識到媽媽的病情十分嚴重,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媽媽會離開她,她堅信媽媽一定能夠好起來。
自己的病生在自己身上,胡母頭腦異常清醒,知道這一次凶多吉少,她不怕死,怕的是自己走了,女兒一個人孤孤單單沒有依靠,她懇求女兒不要再花冤枉錢,說什麼也不同意轉院治療。
「欣兒,我的兒啊!爸爸媽媽對不起你,我們把你帶到這個世上,沒有讓你過上一天的好日子,爸爸去世的早,媽媽又沒有能力,剛剛好了一些,我的病又害你欠了一身的債……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做那個手術……」母親潸然淚下。
「媽媽……您怎能說這樣的話?您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雨欣把媽媽的手捧在手心,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撫摩,臉上笑著,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
「欣兒,你哥哥再怎麼不省心,他也成家了……可是,你……媽媽最不放心的是你啊!如果你有一個好的歸屬,媽媽走的也安心一些……就這樣走了,死不瞑目啊!」
母親的話像刀一樣剜割雨欣的心,自己太不爭氣了,在鄉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都做了媽媽,可她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何壯算不算?他說他想做她的男朋友,可她卻說服不了自己,如果現在把他帶來見媽媽,從此就和他脫不了干係,怎麼辦?要不要為了滿足母親的願望而答應何壯的請求?
雨欣淚眼婆娑,內心陷入極度的糾結之中,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過了今天,不知能不能等到明天,決不能讓媽媽帶著遺憾離去!
「媽媽……媽媽……」雨欣泣不成聲,「您放心吧!我有男朋友了,他對我很好……我會過得幸福的!」
聽了這話,胡母好似突然打了雞血,頓時有了百倍的精神,兩眼放光,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真的嗎?是誰?是不是那個借錢給我們、上次一起到過我們家的沈先生?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他是一個好人,從你的眼裡,我也看得出來,你喜歡他……今後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那天,女兒和那位沈先生走後,胡母的心情一直很好,她在心底裡早已認定沈先生就是自己未來的女婿,雖然女兒矢口否認,從兩個年輕人的行為舉止上看,相互有好感,這絕對錯不了!所以當雨欣一說自己有男朋友,胡母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沈哲川。
媽媽怎麼會想到他?雨欣一驚,她倒希望給媽媽找一個體面的女婿,嫁到有錢人家裡,從此不再掰著手指頭過日子,可她沒有這麼好的命啊!媽媽只知道人家沈先生家境不錯,富裕人家,卻不知道不是一般的富裕,兩個家庭真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正想著如何向媽媽解釋時,沈哲川突然來了電話。
「是沈先生打來的嗎?你……能不能請他來一趟,我有話對他說……」
望著媽媽期盼的眼神,雨欣的心都要碎了,這是在給女兒出難題啊!這種事情怎麼向人開口?雨欣猶豫著,不吭聲。
不知是累了,還是有些失望,媽媽把眼睛輕輕閉上,雨欣心亂如麻。關於男朋友的事,本身就是杜撰,何壯也好,沈哲川也好,都不是那麼一回事,到了這一步,何不讓媽媽高興高興?只是,沈哲川願意和她同演這一場戲嗎?
雨欣走出病房,撥通了沈哲川的手機,而此時,沈哲川正在為沒有詳細詢問胡母的病情而胡亂猜測。
「什麼事?」沈哲川急切地問。
「沈……沈哲川,我媽媽……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一開口,雨欣就淚水滂沱,雖然難以啟齒,既然已經接通,那就說出來,「你是好人,做好事就做到底吧!你能來我們家一趟嗎?我媽媽想見見你……」
見他?臨終前表達對他的感謝?不必了,感謝的話聽一遍就夠了,無須人家天天掛在嘴邊,更何況是一個即將逝去的長者。正當沈哲川不知如何回答時,聽得雨欣繼續哭訴:「我想讓媽媽安靜地離去,於是謊稱我有男朋友了……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求你了!我……我願意為你做一年的免費鐘點工……」
「你想讓我假扮你的男朋友?那怎麼行?你請別人吧!」幾乎想都沒想,沈哲川回答得乾脆而決絕。
被人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雨欣沒有時間去哀求他,那就找何壯試一試!他應該不會拒絕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