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白天裡,冷易岑的表現,讓她覺得他並不特別壞,所以飛兒似乎也挺願意和他這麼聊天,於是又問:「為什麼沒見到你們的結婚照?你那麼愛她,為什麼沒有?」
她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只是一開始並不想知道,但現在,她好奇。冷易岑突然就坐了起來,嚇了飛兒一跳,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問了一句:「可以抽根煙嗎?」
飛兒想了想,雖然覺得對孩子不好,但看到大開的窗戶,還是退讓了:「一根,只許一根。」
得到肯定的答覆,冷易岑慢慢點燃了一支煙,夾在兩指之間,深深的一口接一口的吸著。暗夜中,那明亮的紅光,隨著他的呼吸,一時亮一時暗。終於,他吸完了一支,找到煙火缸掐滅後,他仍舊回到了窗台處。
這一刻,飛兒彷彿又在他身上看到了那無形的憂傷,彷彿環繞在他週身,久久不去。
他不想說,這是飛兒的第一感覺,不過,這本在飛兒的意料之中,若是換成被問的是她自己,她想,她也未必願意說。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又說話了,像是真的要告訴她一切一般,因為他說:「是我對不起她,我很後悔。」
飛兒似乎能感受到冷易岑的心情,特別是他在說後悔的時候,她真的相信,他是非常非常的後悔。飛兒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冷易岑卻在她之前又開了口。
「你問我為什麼沒有結婚照?我該怎麼回答你?說我和她壓根沒照過,還是我應該直接告訴你,薇薇甚至從來就沒有做過我的女朋友。」是的,沒有,這件事壓在他心底多年,他從來不向別人說,也不想跟人提,唯有依依明白,當年的一切,他是出於無奈,而薇薇卻死於非命。
飛兒張大了眼,掙扎著也從床上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冷易岑的背影,是真的被嚇到了?怎麼回事?沒有做過女朋友,直接做了妻?
「我知道你不信,就連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好混,她一直在為我做出讓步,一直在為我付出,而我,卻一直在傷害她。就連她的死,也是因為我的原因,我不能原諒自己,不能。」冷易岑痛苦的回憶著,飛兒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飛兒就是不忍心了,她想安慰他,只是無從下手,所以,只能這麼說。
「不關你事,對你來說,我更混是不是?」冷易岑的話,一句比一句讓飛兒感到吃驚,他這樣說話,是代表什麼?間接的,承認自己的錯誤了嗎?
「是很混。」想說算了或是不提了,但飛兒說的卻是這三個字,本以為冷易岑會生氣,卻不料,他只是自嘲般的笑了:「其實,混蛋更好當,至少,比乖兒子好做人。如果當年,我不是那麼聽話,那麼我想,薇薇,不會死。」
又是薇薇,飛兒承認自己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但,飛兒卻有一種莫名的其秒的爛好人心情,因為她想,她為了冷易岑,已經失去了生命,這樣的一個女人,她又有什麼理由讓自己去評價一聲不喜歡呢?
「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不是嗎?我的過去你知道的,要是換了你是我,是不是一早就要去死?」飛兒突然反激將的勸著冷易岑,聞言,他彷彿想到了什麼,忽而轉身,盯著飛兒的臉好一陣。
然後,他很欠扁的說:「你還真是個爛好人的性格,我對你那麼壞,你還反過來安慰我?」
聽到這話,飛兒也是一愣,臉紅至脖頸,好在光線太暗,他看不表飛兒的表情。飛兒一翻身,把背後留給冷易岑,恨恨咬牙:「好心當做驢肝肺,睡了,不理你。」
聞言,冷易岑一愣,心裡想的卻是:她是在對自己撒嬌嗎?
清晨,飛兒很早就醒了過來,昨夜,似乎是她真的太累了,只是想避開對他的尷尬,卻沒有想到真的睡著了。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冷易岑似乎比她更早,因為,沙發上,已沒了她的蹤影。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在陽台,飛兒小心的下了床,慢慢朝聲音的方向那找著。她走到陽台的時候,只聽到冷易岑的最後一句:「好吧,十點鐘,你到我家來,我們見面談。」
說完,冷易岑收了線,一轉身,見到飛兒睡眼惺忪的臉,突然寵溺般的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了,醒了就睡不著了。」
飛兒老實的說著,其實她還想問,這麼一大早他找的是誰,但又怕他覺得自己多事,便也沒好問。不過,冷易岑似乎真的不打算告訴她,只說:「我下去給你弄點早餐,你一會兒吃了再睡吧。」
事實上,自飛兒懷孕後,冷易岑雖然態度時好時壞,但,如果他有空,一定是親自動作,為飛兒做飯,這一點,倒也讓飛兒十分的感動。飛兒想說算了吧,但一想到,冷易岑關心的可能是寶寶的健康,便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眼看著他,急急忙忙的下了樓。
很快,冷易岑做了一碗清香四溢的粥,端了上來,飛兒看了看時間,問:「你現做的嗎?怎麼這麼快?」
「怕你餓著,所以將就了一下,這是用米飯熬的粥。」冷易岑說話的時候,飛兒已經喝了一小口,但她並沒吃出來什麼不對,於是好奇寶寶的性子又展露無疑:「這是米飯做的?不可能啊,哪能這麼好?」
「當然是米飯,要不然,你以為十幾分鐘能搞定一碗粥麼?」
飛兒想了想,搖了搖頭:「我試過,最快也得半小時啊,還沒這麼稠。」
「其實很簡單,把剩米飯蒸熟後,放到料理機裡面,打成糊狀再放點水熬幾分鐘就行了。」冷易岑隨意的說著,飛兒卻扁了扁嘴:「居然給我吃剩飯啊,我能吃,可是寶寶不能吃。」
冷易岑笑笑:「你醒得太早了,我本想打完電話下去給你做的,可是你醒了,所以,我趕時間的做法先讓你吃一點,你別吃太多,先墊墊肚子,一會想吃什麼我再幫你做。」
也許這話,說者無心,但聽者飛兒,倒是聽到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