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的日子選在十月中旬,最是秋高氣爽的時候。
訂婚前夕,凌謹躺在床上興奮得睡不著,一直抱著她嚷嚷著,「我好高興,小晚小晚,從明天起,你就真的是我老婆了!」
「嗯。」
命運的腳步朝著既定的方向一步步前行,不可逆轉。
夜深人靜時,一個電話打碎了所有的美夢。
「小晚,安姨沒了。」顏景辰的聲音充滿了悲痛。
葉小晚徹底僵住了。
「安姨的有些遺物我要交給你,你出來見我一面。」
「好。」
葉小晚下床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凌謹睡得迷迷糊糊的,從背後摟著她的腰問:「怎麼了?」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說完,回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哦。」
得到安撫後,他又滿足地睡了。
葉小晚最後看了眼睡得安靜的凌謹,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誰都沒有想到,她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七年漫長時光的阻隔,她不知道他的悲傷,他也不懂得她的絕望。
她消失得那麼徹底,以至於他無法尋覓到半點痕跡。
很多時候,凌謹都懷疑,十八歲那年,那短短幾個月的相處,不過是一場美夢。
葉小晚走了,他卻固執地停留在原地。
他拒絕任何女人走進他的生活,寧願活在他們那段短短的記憶裡。凌家二老愁白了頭髮,甚至一度以為他喜歡男人,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為葉小晚。
因為生命中曾經出現了一個她,就再也不願將就別人。
當然,凌謹也沒有想過,再次遇見葉小晚時,會是這樣的場景。
那時,他正在陪顧薇逛街,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匆匆而過。
也許是早已將她刻進了心裡,只匆匆一個照面,他就認出了她。
原本束成馬尾的長髮被一刀剪去,短短的小碎發下,還是那張白皙的臉,冷冷清清的神情,不同的是,比起多年前,眉宇間多了幾分堅毅。
他確定她也看到了他,卻在神情微微一震後,轉身匆匆而去。
只留下他失落的留在原地。
「怎麼了?」顧薇疑惑地看向他。
「她回來了……」
顧薇臉色變了變,嘴角強扯出一絲笑容,「是嗎,她回來了,你終於等到她了。」
是啊,等了七年,他終於等到了她。
可他並沒有欣喜若狂,在這一刻,壓抑在內心多年的憤怒再次湧上。當年,她就那樣一言不發的離去,在他們訂婚的前夕,沒有任何的告別,只留下他一個人當笑話。
他想,這次她回來,總該給他個交代吧?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能假裝完全不認識她,為數不多的見面中,他在她眼裡,似乎就完全是空氣。她似乎很忙碌,總是匆匆來去,又似乎是在躲著他,根本不想見到他。
他的情緒也一直隨著她在變化。
從一開始的傷心,到憤怒,到失落,最後化為無窮無盡的惶恐。
她是不是已經忘了他,是不是早就不愛他了?
怎麼可以?
這七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愛著她,一直在等著她回來。可如果現在她告訴他,她早已經不愛他了,那他又算什麼?
凌謹忽然想到了最近一直陪在葉小晚身邊的顏景辰。
會不會,小晚已經跟顏景辰在一起了?
其實,不怪乎凌謹有這樣的想法,其實有件事凌謹一直沒提過,早在七年前,顏景辰就來找過他。
「凌四少,請你離開小晚。」
「憑什麼!?」凌謹當時很憤怒,他喜歡小晚,小晚也喜歡他(雖然葉小晚從沒這麼說過,但在凌謹心裡已經這麼認為了),明明是兩情相悅,憑什麼讓他離開小晚!?
顏景辰卻看著他鄙夷地笑了笑,「你瞭解她生活的環境嗎?知道她肩負的使命嗎?你根本不瞭解她!何況,你這種靠父母生存的蛀蟲,根本配不上小晚!」
「我不瞭解她的過去,又有什麼關係?我愛的是她的現在和未來!是,我是配不上她,可我以後會努力,不會再讓人看不起!」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凌謹開始有了變化。
別人都不知道,那個一向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凌四少,怎麼一下子成了拚命三郎?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不想讓她看不起,更不想讓人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可他的成功換來了父母的欣慰,獲得了美人的傾慕,葉小晚卻離開了他。
現在再提起來有些丟人,葉小晚剛離開的那些日子,凌謹覺得他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每天醉生夢死,靠酒精麻痺自己,甚至就連在夢中都能痛著醒來。
後來,還是顧薇打醒了他,怒斥他的墮落。
「凌謹,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邋遢樣!你這樣子,如果讓葉小晚見了,只怕再也不會要你!」
是啊,如果他一直這樣頹廢下去,有一天,如果小晚回來了嫌棄他怎麼辦?
於是,他又振作了起來,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學習工作中,每天都在等著葉小晚回來,一等就是七年。
看吧,在凌謹的世界,葉小晚就是太陽,而他是永遠圍繞著她轉動的行星。
無論何時,和葉小晚鬥氣,凌謹永遠是輸的那一方,因為他的愛遠比她更深。就像現在,他原本是等著她來向他解釋,現在卻忍無可忍地再次跑上門去找她。
因為更愛她,所以注定要受更多的傷。
他跑到葉小晚住的公寓,卻發現她不在家,他就一直坐在門邊等她。
他是從晚上8點開始等的,一直到第二天上午10點她才回來,他就這樣在她家門口坐了一整夜。
「咦?這不是凌四少嗎?」
跟在葉小晚身後的玥,在見到像只流浪狗一樣蹲坐在門邊的凌謹,無比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