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覺得驚奇,異度地域遼闊,百姓眾多,現在群獸進攻異度,禍害蒼生,可是在班查司祭的眼中這件事情竟然還比不上他眼中所謂的那一場浩劫。
班查司祭淡淡道:「我之所以更擔心這場浩劫,是因為我看見的場景是一些在半空中,雲層中廝殺的影子,我看見鮮血把整個雲層都染紅了,我看見山崩地裂,我看見了那些影子沒有頭之後依然在半空中不停地飄蕩,我甚至能聽見他們的痛哭嚎叫聲,只是他們的嚎叫聲,我卻聽不懂。」
修魂似懂非懂,能在天空中飛行的有很多,其中有仙魔兩界中的,也有幻獸妖界的,不知道班察司祭說的究竟是哪一種?
班察司祭也不再多說,任憑修魂帶著自己向前飛去。
不知道飛了多久,兩人終於來到了血修的洞府,血修已經靜靜地站在洞府門口等候了。
修魂將班察司祭放在地上,自己向血修微微躬身道:「少主,這個靈修已經拿來了。」
血修點點頭,一張英俊的有些妖冶的臉頰上沒有絲毫表情,他靜靜地望著班察司祭,良久不語。
雖然血修的眼神冰冷的像是冬天裡的冰窟,帶著一絲無形的壓力,一道道血腥的氣息順著血修的眼神向班察司祭壓過去,可是班察司祭依然靜靜地站在地上,雙眼靜靜地回視著血修那幾乎可以殺死人的目光,毫不畏懼。
良久,血修向旁邊的修魂揮揮手道:「修魂,你先去吧。」
修魂微微躬身,眼光從血修的臉頰上掃過去,帶著一絲不捨,轉身離去。
血修冷冷地望著眼前的班察司祭,彷彿想看透班察司祭心中在想些什麼。
班察司祭彷彿一尊木雕,良久才慢慢道:「蠻荒之王?」
血修緩緩點頭道:「我是血修。」
班察司祭歎了口氣道:「你捉我到這裡,看來是已經到了你生死大劫的一關了?」
血修忍不住仰天發出一陣大笑聲,笑聲遠遠地傳出去,彷彿整個蠻荒中都迴盪著血修張狂的大笑聲。
班察司祭靜靜地望著血修,卻不再說話。
血修慢慢地停止了大笑,低下頭來,冷冷地望著班察司祭道:「看來我這一次正是沒有捉錯人,班察司祭果然是靈修界中的翹楚,聰明。」
血修說著,已經消失不見,班察司祭也不覺得驚奇,他到現在依然看不透血修的來歷身份,卻能真切地感到血修那種嗜血的瘋狂和血腥。
血修的洞府中忽然發出一道鮮紅如血的光芒,轉移之間就把班查司祭包裹在其中,紅光迅速向血修的洞府中縮了回去,洞府外一片寂靜。
班查司祭絲毫不加抵抗,任憑那道紅色的光芒把自己吸入血修的洞府中,他自己只是閉著眼睛,垂手無語。
血修懶洋洋地坐在一張巨大的太師椅上,望著紅光中的班查司祭,嘴角邊露出一絲冷笑道:「大師,你一心修靈,究竟是為了什麼?」
班查司祭淡淡道:「居士修血劫,卻又為何?」
血修冷冷道:「你果然是好眼力,竟然能看出我修得是血劫。」
班查司祭眼中露出一絲悲哀之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居士如此狠心,殘害蒼生,須知萬物有靈,上天尚且有好生之德,居士如此作為,豈能忍心?」
血修哼了一聲道:「這世道炎涼,強者為上,弱肉強食本來就是天道之法則,今日我為刀俎人為魚肉,他日我若勢弱,則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天下之事,不過如此。」
血修說著,臉上的神情一片淡泊,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屑。
班查司祭歎了口氣道:「居士既然知道如此,為何不修今日之德行,以備來日之需求?」
血修哈哈大笑道:「他日之需求?你真的相信有積德的說法嗎?在你眼中,我以一己之私,而殘害蒼生無數,在我看來,這些生靈不過如同螻蟻一般,與其碌碌終生,還不如為我所用,同我一起進入血修幻境之中,生命豈不是更有意義?」
班查司祭臉如木雕,淡淡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血修哼了一聲道:「這樣的生命,當然沒有一絲樂趣,有什麼知道不知道的?」
班查司祭道:「這世界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默默無聞地度過一生,居士怎麼知道他們不快樂?」
血修忽然道:「大師一生修靈,卻又有什麼快樂可言?」
班查司祭道:「靈修之路忐忑不平,邪魔外道,紛呈於心,我自迎難而上,如履平地,樂在其中,淡泊明志,寡慾清心,豈不是其樂無窮?況且我憑著胸中所學,濟世救人,其樂融融。」
班查司祭說著,臉上的神色越發平靜安詳,似乎連他的身體周圍,也泛起了隱隱約約的淡淡金光,就連他身體周圍那濃密的紅光,都顯得有些驚駭,向外靠了靠。
血修冷笑著道:「用自己的所學幫助別人,這又有什麼用處?我修道之極,歷經險阻,九死一生而後才成就今日之所成,當時卻不見眾生來助我,我又何必去幫助眾生?」
班查司祭道:「人之所行,但憑一心,居士有居士的主意,和尚有和尚的原則。」
血修哼了一聲道:「以大師之大才,當能猜到我為什麼請大師來此。」
班查司祭轉過頭,望著窗外道:「早在五十年前,我就算到了這一場劫難,只是不知道你的出身來歷。」
血修問道:「現在呢?你知道了嗎?」
班查司祭緩緩搖頭道:「本來我覺得你是來自天界之中的,畢竟大羅金仙,聖者的傳說在異度流傳了很久,許多人都認為這只是傳說,我卻知道這實實在在地存在著,很久以前我就在關注你,可是無論我怎麼看,卻終究沒有看透你的深淺和來歷,這樣的修為,連我都看不透,老衲不敢妄自菲薄,這人世間,老衲都看不透的,恐怕沒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