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博遠升職,接著又是喬遷之喜,這是雙喜臨門的好事,可是伊錦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搬家的那天,伊錦站在院子裡,看著前來幫忙搬家的人來來往往忙忙碌碌地把屋子裡院子的東西往卡車上搬,忽然竟忍不住掉了眼淚。要離開住了二十年的房子了,過去二十年的 酸甜苦辣驟然間湧上心頭。自己與博遠在這裡結婚,與月瑤在這裡成為知心姐妹,與慕天在這裡最後一次相見。孩子們在這裡出生和長大,多少年了,她在這裡聽著他們咿呀學語看著他們蹣跚學步,在這裡目送她們上學等待他們放學,在這裡看著他們嬉笑玩耍,這裡有她做為一個朋友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的全部記憶,兩間屋子三鋪炕承載的是二十年的風雨人生,苦也好,甜也好,悲也罷,喜也罷,都是屬於她自己的苦樂年華。她因這段歲月而艱難而痛苦過,亦因這段歲月而快樂而滿足著,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刻骨銘心讓人依依不捨,就算房子再破,也絲毫不會影響二十年火紅歲月綻放的出的光華。
「博遠,我們就這麼走了,逢年過節的慕天和月瑤要是想看孩子都找不著門兒!」伊錦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心裡的顧慮說了出來。就這麼一句話,博遠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車裝好了,伊錦還是不想離開,於是便讓博遠帶著孩子們跟著搬家的車先走了。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後,伊錦又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坐了很久,然後才緩緩地起身走出院子,小心地把門帶好。看看隔壁李奶奶家的院門虛掩著,於是想去跟李奶奶道個別,走進院子到了房門口,剛想敲門就聽見李奶奶的兒媳婦又在屋裡撒潑呢:「你看看人家,官兒是越當越大,房子是越住越好,看看你,你還是男人不是?別人的老婆都跟著自己的男人享福,我這個遭罪的命啊,怎麼就嫁給了你這個窩囊廢,天哪,這日子是沒法過了,哎呀媽呀我不活啦!」
雖然隔著房門,那女人的乾嚎聲卻聽得真真切切,快要將伊錦的心臟和耳膜一起撕裂了。伊錦的手從房門的把手上緩緩滑了下來,在李奶奶家門口呆呆地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把李奶奶家的院門帶上的時候,淚水再一次模糊了伊錦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