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小學起,雲曦一直不喜歡語文課,因為她不喜歡背誦課文,也不喜歡寫字,不過倒是挺喜歡做數學題的,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雲曦初中畢業。想不到上了高中之後,她忽然來了個驚天大逆轉。
雲曦忽然對語文課產生了興趣是從高中的第一堂語文課上見到了那個風度翩翩的凌輝老師開始的。那年凌輝老師剛從師範大學畢業,當穿著灰色長褲米色襯衫的他推開教室的門走進來的那一霎那,雲曦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了震撼了。她那顆小小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眼睛竟然有些霧濛濛的,有些想哭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才見第一面,雲曦就覺得他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讓自己不自覺地想去親近。懵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對凌輝老師產生的這種強烈的感覺是因為這位老師的身上有秦川的影子,他們倆個實在是有幾分神似。自從秦川上了大學離開了家,雲曦心中的失落是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秦川離家之前的那個晚上她只知道自己捨不得這個哥哥走,卻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捨不得。秦川走後她也只覺得自己很想念這個哥哥,卻未曾想過為什麼會如此想念。
第一堂語文課,凌輝老師給同學們帶來的驚喜不只是他帥氣的外表以及一身的陽光與朝氣,還有他十分出色的當老師的才能。一篇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在凌輝老師的朗讀和講解裡動聽得讓人心碎。當凌輝老師用他那迷人的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朗讀課文的時候,那些如夢似幻的句子把雲曦聽得呆住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裡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彷彿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葉子本是肩並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見一些顏色;而葉子卻更見風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裡。葉子和花彷彿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像籠著輕紗的夢。雖然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雲,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為這恰是到了好處——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的。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彎彎的楊柳的稀疏的倩影,卻又像是畫在荷葉上。塘中的月色並不均勻;但光與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遠遠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樹,而楊柳最多。這些樹將一片荷塘重重圍住;只在小路一旁,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樹色一例是陰陰的,乍看像一團煙霧;但楊柳的丰姿,便在煙霧裡也辨得出。樹梢上隱隱約約的是一帶遠山,只有些大意罷了。樹縫裡也漏著一兩點路燈光,沒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這時候最熱鬧的,要數樹上的蟬聲與水裡的蛙聲;但熱鬧是它們的,我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