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坐在陽台,看東邊的微光,天亮的越來越晚了。
想到今天已經是第八天了,現在的思路有點清晰了,這裡的所有事情顯的很簡單,比考試簡單多了,複雜的是這些人的想法,他們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又或許他們什麼都不想。
不可能,我每天腦子裡有那麼多奇怪的想法,他們也一定每天像我一樣想一些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我或許應該記下所有發生的事情,對,起碼這樣可以防止我以後忘記。
「這麼早?」3號突然推門進來,白皙的手搭在腰間,「快點準備,等下吃飯」
「喂,日記呢?」
「什麼日記?」
「那本讓你偷的日記啊。」
「偷什麼日記啊?」
難道這幾天都是我臆想出來的?不可能啊。
她憋著笑,突然笑出來,「開玩笑的,呵呵,誰讓你一直欺負我?」
「那日記呢?」我說。
「昨天突然有事,老頭子讓我去相親,當時沒找到日記,所以。」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對了,可以借我筆和本子麼?」
「幹嘛?」
「給你寫情書。」
「說真的」
「我經常忘事,我想把這些事情記下來,就不會忘記了。」
「明天給你帶,喏,這是你要的電筒」她從腰間掏出一個十厘米左右的電筒。
「沒有你,我該怎麼辦?不用謝啊。」
「哈哈,那我去相親你沒想法?」
「有什麼想法?」我假裝很不經意。
「我相親,和別的男人。」
「是啊,是和男人,難不成是和女人?」
「不和你說了,等會幫你繼續找,真搞不懂,我竟然會幫你這種人,誰讓我這麼熱心呢。」
「不用謝了,你相親可得睜大眼睛啊,像你這麼笨的女人,或許會被騙。」
「不關你事」那只右手把門帶上。
我費力的將衣服穿好,也奇怪,精神病院的衣服比我平時買的衣服還舒適。
今天林叔精神很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難道是要提前出去?說實話,林叔看起來還是很正經的人,看來人真不可貌相,長的那麼正直,卻是殺人犯,我知道這兩者並不矛盾。有的人長的像殺人犯卻是個教授。
楊教授坐在對面,吃飯的樣子很熱愛生活,不像獅子那樣撕咬,像老鼠那樣,很安靜的嚼著。
我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我,卻給了一個不屑。我不知道我在他的眼中是什麼樣的人,我也不是太在乎,但那一個不屑讓我確實很不爽。
「生活多麼美好」林叔突然發神經,讓我有點不明真相的疑惑。「如果說有天堂,我情願放棄」。這句就更離譜了。
「什麼?」我問。
「只是發出一點感慨,不是只有年輕人才那麼有熱情」我一下摸不著頭腦,不懂他到底要說些什麼。
「我摸不著頭腦了」我說。
「伸手,吶,摸到沒?」他拿起我的一隻手,放在了我的頭上。
我乾脆不說話,看著他。他絲毫沒有一點被關注的反應,繼續放食物進口腔。
這個房間裡的人,我大概都有了點印象,但只能叫出其中幾個的名字。我或許應該那個筆把這些人記下來,這樣就可以更快的認識,應該叫重新認識。
這樣的生活有點重複,我是不是應該稍微改變一下?是的。我該改變一下,我可以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今天可以再去一次草地,我喜歡這樣繞著草地一直走,走累就躺在地上,反正衣服髒了有人洗。什麼是生活?這就是生活。
「你喜歡3號還是1號?」林叔突然問我。
「怎麼?」
「喜歡哪個?」
「3號」
「你以前很喜歡和1號說話的。」他從地上拔下一片草葉,用力朝前方扔。
「我有麼?也正常,人是會變的。」
我不想再交談下去,我覺得很一個比我大那麼多的人談喜歡誰確實有點奇怪。他也沒有再問下去。這個時候3號應該在幫我偷日記本,我瞄了一眼林叔身上有沒有鼓起的地方,防止他把日記本裝在身上,在我確認好林叔身上確實沒有裝東西,我會心一笑。「那個笨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想。
我看到不遠處有個腦袋在陽光的照射下顯的格外明亮,他那禿頂一定有擦油,要不然怎麼會那麼明亮?他朝這邊走了過來。
「最近沒寫小說?」他看著我說,眼鏡裡裝著的眼睛很小,但很有殺傷力,語氣也顯的很有力。
「寫什麼小說?」我疑問的看著他的腦袋。
「你說寫好給我點評的,為什麼又裝不知道?你沒寫就沒寫,還裝的挺像,你怎麼不去當演員?現在的年輕人,哎!」
「我是想當演員的,其實,但」雖然我知道他說的話是諷刺我,但我不好向他反擊。
「他有間歇性失憶」林叔在一旁替我解釋。
「那還想寫小說?乾脆省省,先把病治好。」
我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傻傻的看著他的頭頂。在我看的入神的時候,他突然走開了,給我留下了背影,背影中我還是能看到他的禿頂,還有禿頂旁邊的幾根頭髮。我發現只要是禿頂的人,十分注重頭頂的每一根頭髮。重要的是這些人也相對聰明。
我寫小說讓他點評?有這回事麼?難怪大嬸說我以前有跟在他後面,看來這件事是真的。照理說,我應該有紙和筆啊,為什麼?
「林叔,你知道我以前有寫小說?」
「是有寫過幾篇,我還看過,寫的不錯。」
「在哪?」我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說我寫的不錯,究竟寫了些什麼,或許可以幫組我更瞭解自己。
「被你自己扔了,你說自己寫的不好,然後就扔了。」
「你還記得麼?」
「就幾個故事,很短的,好像是關於童年的,具體的記不起來了。」
「童年?」關於童年的故事,我只記得是唐志宏的童年,難道是寫他?他的童年基本上是和母親在一起,直到母親死掉,剩下的就只剩下傷心。是不是我自己瞎編的?實在想不起來。
我有太多的疑問,但究竟哪個才有知道的必要?我也不知道,或許都不重要,或許都重要。但它們都不會影響到我繼續活下去。至少,我可以以後把這些東西記下,記在本子上,永遠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