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浩一聲喊過,夜色濃郁,星月明亮,只聽見風吹過枝葉的沙沙聲響,卻不見有人回應。
陸川浩往剛才一男一女的聲音出處邁動腳步,剛一抬腿,就覺得頭暈眼花,渾身疼痛難忍,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媽的!你們這一對狗男女!給我站出來!」陸川浩大喊。
還是沒有聲音。
陸川浩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兩眼如炬,一步一步向前行進。
走了幾步,忽然前面不遠處閃出兩個黑色的影子,聽見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快跑!」
兩個黑影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逃跑,陸川浩叫:「站住!」
辨別高一點的黑影應該是男的,向他追過去。
可陸川浩實在身上受傷,失血過多,跑了沒幾步就體力不支,眼看著那個黑影越來越小,最後不見了。
陸川浩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即躺倒,對著天空呼哧呼哧喘氣。
「媽的!讓這一對狗男女跑掉了!」陸川浩恨恨得罵道,覺得身上越來越痛,伸手一摸,肩膀上的傷口還有血水流出來。
陸川浩想:我得趕緊找個地方包紮一下,否則一定會死在這裡。
不敢再讓自己睡過去,掙扎著站起來,天旋地轉,強撐著瞄準一個方向走。走了不知道多久,看見遠處有點點火光,像是人家的燈光。
也不再考慮那麼許多,逕直向那裡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跟前,才發現不是人家,是個村子裡面的水房,農忙時啟動裡面的水泵用來灌溉莊稼。
陸川浩剛才看見的正是它裡面燈泡發出的燈光。
水泵正在工作,轟隆作響,水房一側的管道嘩嘩噴水,陸川浩撲上去,大口大口吞嚥清涼的井水。
喝到實在喝不下,把頭整個塞在水柱裡,激烈冰涼的水流讓陸川浩一下就清醒了許多。
東方已有一絲發白,天就要亮了。
陸川浩隱約看見遠處有一處村落,樹木高聳,屋宇縱橫,已經有幾家的煙囪裡升起炊煙。
遠近的公雞開始打鳴。
還有一兩聲狗吠。
陸川浩想起昨天的事情,竟然恍如隔世,一時感慨,要是自己沒有離開奶奶,沒有離開那個村子,現在一定過得很安寧。
他不敢耽擱,搖搖晃晃的向那個村落走去。
村子越來越近,陸川浩眼前越來越黑,腳步越來越重,看著有一個影子從鄉村小路上過來,像是一個人。
陸川浩伸出手,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兩腿一軟昏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陸川浩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躺在舒適的床上,二嫂坐在旁邊,給他包紮傷口。
二嫂額頭汗水點點,認真忙碌的樣子讓人疼惜。
陸川浩叫二嫂的名字,卻發不出聲音,他想用手去握二嫂的手,也抬不動胳膊,甚至連手指都不能動。
夢魘一般,猶如一塊巨石壓在胸口,思緒清晰,卻不能動彈。
夢中二嫂對著自己溫柔的微笑,也不說話,只是微微的笑著。
陸川浩突然又可以開口說話:二嫂,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二嫂眼淚滾落下來,也不說話,只是痛苦的連連搖頭。
她的臉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陸川浩大喊大叫,四處尋找,忽然發現自己不知怎麼站在一片莊稼地裡。
土地乾涸,莊稼全部枯死,一派衰敗的模樣。寒風凜冽,刺骨襲人,陸川浩一個人站在無邊無際的荒涼中,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