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書房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個情形。
大炮氣急敗壞離開屋子,一會回來手裡竟然握著一把手槍。不是拿在手裡嚇唬人的,他一進屋立刻抬手瞄準了毒龍,並且只說了一句話,就毫不猶豫地開槍了。
真槍,真子彈。
這個出人意料的事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徹底傻了眼,包括中槍的毒龍。他萬萬沒有想到,為何這個壯漢手裡會突然多出一把手槍來。
而且真的就對著自己開了一槍!
要說在道上混,動拳動腳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有了大事情大仇恨,才會拿出棍棒刀具互相鬥毆。一般情況下也只傷人不傷命,傷人的不落井下石,被傷的不胡攪蠻纏,是非恩怨最後還是兩方出人坐下來談,所以兩幫人很少會不計後果的爭勇鬥狠。
所以打鬥看似冷酷多少也會給最後的談判留點餘地,畢竟出來混,欠得再久最終逃不脫是要還的。另外,這世上所有之團體,終究逃不過利益二字,所謂無利不起早,打鬥是不可避免,但最終也都是為了利益。不管做出什麼行為來,都會贏得更多談判桌上的籌碼。
除非是要魚死網破,大家都別玩了,這才有人會拿出槍來。
而從這一刻開始這一切的性質就出現變化。
這代表著完全不接受談判、徹底宣戰!
大炮只是一個自作聰明的詐騙犯,他不知道幫派之間爭鬥的玄妙,只看到先前一個大勇骨頭極硬,為保全大哥竟然自己選擇自殺,雖然未遂,但其精神還是讓人委實敬佩,然後出現毒龍,先開始還見他唯唯諾諾懼怕膽怯,後來竟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大炮受了對方梁子和丫丫的侮辱毆打,從清醒過來後就一直懷恨在心,他恨不得立即能抓到這兩人好一雪前仇,可是偏偏大勇和毒龍死不交代,為此心裡煩躁抓狂。
他實不相信天底下的人個個都能如此有骨氣!
想起自己帶著的手槍,決定用它來嚇一嚇毒龍,看看這夥人的骨氣到底是真是假。
於是他跑出書房拿來自己的手槍,一路走一路將子彈上膛,驚得旁邊的小弟和二嫂連連呼叫。
走進書房話不多說,直接開槍。
他挺身上前抬起槍來瞄準毒龍,說了一句『我就不信你們個個都這麼硬』,其實這話本不想說的,只是他多了一個心眼。他見陸川浩站在毒龍一側,心裡知道陸川浩冷靜機智,他一抬手要開槍陸川浩必定會趕緊推他的胳膊。
所以他上來就瞄準的是毒龍的前胸,致命位置。
說出這句『我就不信你們個個都這麼硬』實則是提醒陸川浩注意他手裡的槍,說完就作勢要扣動扳機,果不其然陸川浩連忙推開他的手,大叫『不敢不敢』,大炮順勢把手向旁邊一移,對著毒龍的大腿開了一槍。
大炮自信的只有兩點:一是自己床上的技術;二是自己一直暗暗苦練的槍法!
這一槍打中毒龍大腿側面,黑黑的一個焦灼狀窟窿眼裡潺潺噴出血來,毒龍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愣愣得看著怒火沖天的大炮。
毒龍不知道是大炮玩心眼,只以為他上來一槍就是要打爆自己的心臟,萬幸萬幸陸川浩在開槍前一瞬間把槍口擋開,要不然他已經一命嗚呼了。
「你有種現在再給老子說一句你什麼都不說!」大炮將槍口對準毒龍的腦袋,大吼一聲。
毒龍全身癱軟坐在地上,黃豆大的汗珠順著黑黃的臉頰掉下來,下嘴唇劇烈的上下顫抖,以至於拍打的上嘴唇吧嗒吧嗒作響。
他尿褲子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說!我說!」毒龍徹底崩潰了。
人沒有不怕死的。
大炮推開陸川浩,槍仍舉在半空,黑洞洞的槍眼正對著毒龍的眼睛。「好!我現在問你,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搶我們的東西!?」
毒龍不敢正視,帶著哭腔說:「……不要殺我……我說,我說……」
「快說!」大炮一腳踢在他身上說。
毒龍忍著痛說:「你問什麼?」
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大炮剛剛問過的問題他竟然沒有聽到。
「我問你,你們為什麼要搶我兄弟的東西?」大炮問。
毒龍說:「是……是我大哥派我們的。」
「你大哥是誰?你們是幹什麼的?」
毒龍大口喘著氣說:「我們是黑龍會的……」
陸川浩和大炮並沒有聽過什麼『黑龍會』的名頭,兩人一齊看向二哥。只見二哥眉頭緊鎖,手上的香煙燃至根部,已經灼到手指卻不知不覺。
「黑龍會?」二哥快步走到毒龍身旁,蹲下身來問:「你是說黑龍會?是東北的嗎?」
毒龍痛苦的點點頭,剛才因為極度恐懼沒有感覺到腿上的疼痛,現在略微鎮定,燒灼的痛楚便鋪天蓋地的襲來,不由得呲牙咧嘴。
「二哥,這黑龍會你……」陸川浩剛一說話,卻看見二哥擺手示意。
二哥抓住毒龍肩膀,盯著他的眼睛問:「你大哥叫什麼名字?」
毒龍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大哥叫什麼名字……」
話未說完大炮就一通拳打腳踢,罵說:「你他媽當小弟的不知道你大哥叫什麼!不想活了是不是?」
毒龍慌忙連連搖手,求饒說:「想活!想活!」一臉的恐懼愁痛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大哥的名字……別打別打……我只管他叫大哥,我跟了他五年多一直就這麼叫他,他姓什麼叫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外人叫他『大龍』。」
「大龍!」二哥忽地站起來,手裡的煙蒂掉在地上,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陸川浩走近二哥低聲問:「二哥,你知道這個人?」
二哥沉思中慢慢點點頭,繼而又大力搖頭。
陸川浩和大炮交換眼色,知道這裡面一定另有隱情,現在也不便多問。「你們是黑龍會的,又遠在東北,為什麼跑到杭州來搶我的東西?」陸川浩問。
毒龍一雙恐懼的眼睛看著大炮,又看看陸川浩,再看看二哥,說:「我的腿好痛,一直再出血,能給我……能包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