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浩和芳芳琢磨如何打開木盒。盒子是奶奶遺物,不好強行拆鎖,研究了很久,也沒能成功。兩人一致覺得盒子上的暗鎖很奇特,百分之百是個老鎖,有些年代,可能還是古物。
這東西不是行家裡手很難破解,芳芳想到在微博上求助,消息一發出,馬上引來愛好者的詢問,他們紛紛要求將木盒拍攝成照片,發在網上,讓他們看一看。
徵得陸川浩的同意,芳芳用手機給木盒從上面、正面、兩個側面及暗鎖細節拍攝了五張照片,並上傳網絡。
若是陸川浩當時就知道這幾張照片對他造成的影響,不知道還會不會那麼輕易的答應芳芳這麼做。從這幾張照片在網絡上發佈開始,就注定了陸川浩命運的改變。
而且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由此開始,他逐步走上一條沒有歸途的道路。陸川浩由一個普通的公司小職員,漸漸成長為一個幫派領袖,繼而成為一個叱吒風雲,笑傲江湖的頂級人物。這此後的道路再不是風平浪靜,一馬平川,處處驚險坎坷,腥風血雨,九死一生。
而這一切,此時,他並不知道。
此時,他只想著回到杭州,繼續從事他的工作,然後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和芳芳結婚生子,共度餘生。
奶奶的病故,讓陸川浩覺得生活的平淡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世間的事情往往就如此。
想著要生活不平淡、激情四射的時候,它往往是平靜的,想要生活安寧祥和的時候,生活偏又拐向了疾風驟雨、荊棘滿佈的道路。
網絡上的行家根據照片展示的細節也沒有打開暗鎖的辦法,建議回去讓他們親眼看看,琢磨研究。
陸川浩最終同意了芳芳的提議,再休息一天,也答應了她過完年辭了工作,做一些自己的事情。芳芳非常肯定他的能力。
兩個人一直呆在酒店,無非就是你儂我儂,盡情纏綿。晚上的時候,雨聲漸小,兩人耗盡了體力,穿衣梳妝,商量去找一家飯店好好補充一下營養。
美味佳餚,美酒佳人,陸川浩體會到了久違的幸福。飯後兩人又一起手牽手在陌生的城市街頭閒庭信步,浪漫溫馨。
陸川浩忽然發現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第二天兩人啟程,到達杭州已經是下午時分。芳芳將陸川浩送到住所門口,她一手扶著車門,隔著車子對陸川浩說話。
「不準備讓我上去坐坐?」
陸川浩拿著行李,說:「歡迎。」
陸川浩住在四樓,整棟樓高七層,沒有電梯,兩人沿樓梯而上,芳芳笑著說已經好些年沒爬過樓梯了。
走到二樓的時候,提著行李箱的陸川浩就發現地面上有可疑的東西,彎腰一看,竟是血滴痕跡。
血還未完全凝固,呈暗紅色。
點點滴滴落在樓梯上,越向上,血滴出現頻率就越高越密。
「可能是誰受傷,流血了。」陸川浩說著,不知怎地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芳芳也多少有些緊張,因為地上的血滴越來越多。
好不容易走到四樓,芳芳早已經氣喘吁吁,卻發現身旁的陸川浩愣愣地站在靠東邊的一扇門前,一動不動,眉頭緊鎖。
不是他不累,只是他屏住了呼吸。
因為,他發現,血跡是從他的住所門口開始出現的。
也就是說,有某個人或者什麼動物,受傷流血,從這扇門裡出來,跑下樓去。
可是陸川浩奔喪一連幾天都不在,房間裡怎麼會有別人?
他心裡暗暗說,一定是自己多慮了,也許只是某個人上樓下樓的時候,在這裡撞到了頭,或者傷到了哪裡,出了血,然後趕忙下樓去包紮。
哈哈,更可能就是樓上那戶人家的調皮孩子,在樓梯上玩鬧,摔傷了。
儘管他這樣想,但是還是驅不散心裡的那種從未有過的不祥預兆。
他拿出鑰匙,猶豫一下,打開房門。
房門一打開,屋裡的景象讓兩人呆住了。
整個房間亂得一塌糊塗,傢俱床鋪東倒西歪,雜七雜八的東西扔了一地。進來賊了鏡子也碎了,櫃子也倒了,熱水瓶的也成了碎片,總之盲目狼藉,慘不忍睹。
這哪裡是一般偷竊的小賊,完全是強盜。
更令人不解的是,屋子裡地上、牆上,物件上,到處都是血跡,尤其是屋子中央的地板上碩大一灘半凝固狀的烏黑血液,房間裡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
恐怖至極。
這更像是一個謀殺的犯罪現場!
芳芳尖叫一聲,連退幾步。
她顫巍巍伸出手,指著那灘血跡中央的一個東西,說:「那……那……是什麼?」
陸川浩也控制不住的發抖,他順著芳芳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手錶大的東西,被血染得一般黑一半白,看不清是什麼。
他扶住門框,身子探進房間,讓眼睛離那個東西近一些。
左看右看,忽然倒抽一口冷氣。
那是一隻耳朵。
人的耳朵!
兩人快跑下樓,衝出住宅樓門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芳芳面色煞白。
陸川浩也驚恐不已,拿出電話報警,一邊說:「我……我也不知道。」
十分鐘不到,警察趕到,馬上勘察現場。
向陸川浩和芳芳瞭解情況。兩人分別被叫到不同的兩個地方,同時進行詢問。
陸川浩向警察實話實說,把事情的前後詳細說了一遍。他說,他剛剛才回到杭州,警察問誰可以證明,他說芳芳可以。
芳芳並沒有立即回應,只是先說她和陸川浩就是一般的網絡朋友,剛認識了不到二十天。她根本不知道陸川浩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對於證明陸川浩事發時不在場的問題,芳芳想了半天,才說:「我跟他去了一趟他的老家,太奶奶去世了。我們是剛剛才到的杭州。……我可以證明這個。」
警察詢問完兩人,又走訪了鄰居。因不是休息日,大家都在上班,整棟樓只有陸川浩樓上的一戶人家有人。那人回憶,中午的時候聽到樓下有『咚咚』的聲音,還有東西翻到的聲音,以為是年輕小兩口鬧矛盾打架,雖是樓上樓下住著,也並不熟悉,所以也沒去管。
陸川浩心裡極度不解,自己的房間裡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若是大街上出現這樣的情況,可以這樣猜想,有人打架,動了凶器,傷了人,流了血。可是這不是大馬路上,這是私人住宅啊。怎麼會有人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跑到人家家裡去鬥毆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陸川浩百思不得其解。更讓他想不通的是,鬥毆就鬥毆,即便是在街面上,也不至於一方被打的掉一隻耳朵。
警察給陸川浩的房間拉上了警戒線,讓他這兩天找別的住處,這個事情還需要仔細調查。
陸川浩拖著行李箱下樓,看著一名警察手裡的物證袋裡裝著那只耳朵,近在咫尺,傷口齊整,完全是被利器割下的!
腦袋彷彿要炸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芳芳看陸川浩的眼神略帶質疑,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表露,坐進車裡,卻不啟動,半天,問:「你準備去哪?」
陸川浩本想借宿芳芳家,回杭州的路上,她也明確這樣邀請過,但此時見她話語不對,一想就知道這突發的事情,使她心裡有了顧慮。
「你把我放到雷峰塔附近好了。」
芳芳問:「你有朋友在那?」
陸川浩說:「是的。有一個朋友在那邊住。」
芳芳發動車子,一路無話。
到了目的地,陸川浩下車,芳芳打開後備箱,說:「你的行李怎麼辦?」
陸川浩見她已經打開了後備箱,便說:「我帶著吧。」
芳芳猶豫了一下,說:「你不方便的話,我就先幫你拿著。」
陸川浩笑笑,說:「不了。」
兩人分手。
連再見都沒說。
陸川浩拖著行李箱站在蘇堤入口,撥通了朋友的電話。不湊巧,朋友出差外地。
他無家可歸了。
陸川浩在雷鋒塔景區信步走了一會。雖已深秋,但景區內遊人還是很多,熱鬧非凡。不禁心裡煩躁,奶奶已然辭世,自己孤單一人,終於找到個善良的女人陪伴,卻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奶奶走了,芳芳也走了,有家不能回。
又剩他一個人。
這一次的孤獨來襲,夾雜著疑問、驚恐,更令他煩躁不堪。
陸川浩身上沒有多少錢,考慮再三,決定先在附近的山坡上的小旅館暫住兩天。
他拖著行李,佝僂著身子向西湖樹林深處慢慢走去。
虎跑路是西湖風景區通往錢塘江大橋的道路,在這條道路的中間,有一個叫做四眼井的地方。原本是農民的村子,後來因為開發旅遊,一兩年時間,這裡迅速成為青年背包客客棧的聚集地,附帶還有許多依山而建的酒吧、餐廳。
鬧中取靜,風景宜人。
陸川浩選了一家青年旅舍住下,腦子裡怎麼也想不明白剛才發生的事,想的腦袋發脹。要了一瓶啤酒,坐在旅舍乾淨整潔,花草繁茂的院子裡,陽光溫暖,空氣清新,如畫一般的景色卻絲毫不能讓煩躁的心情好一些。
熱情的旅店老闆娘,一個風姿綽約的三十歲左右女子,免費送了他一杯上好的西湖龍井茶,坐在他旁邊的搖椅上,跟他聊天。
「小伙子從哪來?」
陸川浩沒有心情聊天,隨便接了一句:「北方。」
「北方那裡啊?我去過不少北方的城市,北京啊,東北啊,還有新疆啊,我都去過,還很熟呢。」
陸川浩笑笑,說:「一個小城市。」
老闆娘見他並沒有興趣聊天,便說:「小伙子有什麼需要就說話啊,到這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陸川浩說好的,老闆娘起身準備離去。
「老闆娘,你有沒有電腦可以讓我用一下。」
「有的有的有的,我這裡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給你拿去啊。」一會拿來一部筆記本電腦,開機,登錄,詳細告知無線名稱及密碼。
熱情和善。
陸川浩處理了幾封工作郵件,心裡毛躁的厲害,又無事可做,想起芳芳,隨之想起自己網上發的徵婚帖,心想:徵個什麼婚?網絡上沒有真情。性子一動,刪除了帖子。隨後又打開QQ,準備將應徵的女人全部刪除。
因為很多天沒有上網,消息眾多。他也不想去看,盡數關閉,一一刪除。
刪到最後,看見一條申請好友的系統消息。
時間是五個小時以前。
內容是:不管世界盡頭多寂寞,你的身邊一定有我。
信樂團的《天高地厚》,是陸川浩最喜歡的一首歌曲。好奇心讓他點開了申請好友人的個人資料。
女性,26歲,獅子座,北京人,職業是助理。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加他是什麼原因,心想這麼久的時間,論壇裡的徵婚帖已經沉了,不會有人再加。有其他事?
同意了請求。正想去洗澡,QQ消息聲響起。
回頭一看,正是剛剛同意申請的女人發來的。
你累了沒有?
可否伸出雙手?
想擁抱怎能握著拳頭。
還是《天高地厚》的歌詞。
陸川浩正要問她有什麼事,她卻先說了:爺,奴家是來應徵當你老婆的。
陸川浩回復:不征了。
女人說:啊?我來晚了?你找到老婆了?
陸川浩說:與你無關。
女人馬上又說:爺,給個機會行不?
陸川浩說: 不行。
女人說:夠直接,絲毫不給小女子留面子。好的,爺,請賞腳把我踢了吧。
女人打字極快,又說:爺,不如我先自我介紹一下,你如果覺得還行,再決定要不要和我溝通瞭解。好不好?
隨後發來一句:我叫江柔。
沒等她的下一句介紹過來,陸川浩毫不猶豫的將其拉進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