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誇大,可這上面寫的基本都是事實,你要我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可做不來。」尹艾琳倒了杯茶遞到他手邊。
寧霃希心裡一動,「你還記得。」
「嗯。」手裡一頓,看著手裡的茶杯笑得很是懷念。
【為什麼喜歡喝茶?陳伊人問過他無數遍,不是在國外住過嗎?那不是應該更喜歡喝咖啡才對嗎?
難得自己學會了煮咖啡,他居然皺著眉頭說還是茶好喝。
有點生氣的嘟嘴看著他泡茶。
「給。」一杯茶穩穩的遞到面前,有些生氣,不接。
他也不急,就這樣端著。
一直到她不忍心他舉得手酸,接過來,喝了一口,從此以後,他喝茶的時候總會準備兩個杯子。】
瞟了一眼廚房裡的咖啡壺,「你現在喝咖啡?」
「嗯,忙的時候。」
「聽Kevin說明天有一個開機發佈會,原定你要出席。」寧霃希放下茶杯看著她。
「是麼?」
「你要去?」
「既然定下了,我就會去。」
「好,我陪你。」
寧霃希替她和自己重新滿上。
「霃希,你沒有這個義務。」
「我有。」
尹艾琳看著他一怔,他眼裡的是什麼?
他,在生氣嗎?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什麼?」
「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兒子。」
尹艾琳手一抖,杯子裡的茶水濺出來,落在手背上,有些燙。
「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提的。」
「伊人……」寧霃希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顫抖,慢慢放緩語氣,「請你告訴我。」
「你走以後,我並沒有拿掉孩子。」寧霃希慢慢無意識的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尹艾琳看看他的指節有些發白,竭力保持臉上的笑容。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留下我一個人,我迷惘了,所以,我只好偷偷寫信給你。」
「信?可是我沒有收到。」
「全都被退回來了,。」尹艾琳想起自己當時抱著那些帶著自己無限希望,又帶著自己無盡絕望的信件,歎了一口氣,「理由是,查無此人。」
「不可能!」寧霃希搖了搖頭,這……為什麼這些事情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告訴自己尹艾琳已經放棄自己了麼?不是說孩子被拿掉了麼?怎麼會……?
「算了,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何必執著在這些事情上面呢?」
「不行,伊人,我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
「我誰都不敢告訴,就算吐得天昏地暗,被罵個半死的時候,我都忍了下來。難受的什麼都吃不下,可是我告訴自己,如果你不吃,孩子就會被餓死,所以我不停的吃,吃完了吐,吐完了接著吃,雖然他們覺得我很奇怪,卻沒多關心我。」
一想到尹艾琳小小的身軀日復一日不停重複著這種煎熬,寧霃希就止不住的自責。
「但是,紙總是抱不住火的,學校安排體檢,我就這麼被查了出來。很狗血是不是?」
「伊人……」寧霃希除了不停呼喚尹艾琳的名字,說不出其他的字眼。
「他們被叫到學校,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最後李曼想起了你,這也就是問什麼雜誌上會指名道姓說是你的原因。」
「在那個時候未婚媽媽還是比較轟動的,更何況還是未成年,雖然我已經接近18週歲,但畢竟沒有到,所以有幾家報社來採訪,」尹艾琳指著雜誌上的報紙截圖,「你看,證據確鑿,我是賴不掉的啊。」
「之後更倒霉的是,因為我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連累孩子早產,我痛的暈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孩子……已經不知所蹤了。」
「伊人,對不起……」寧霃希沒有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的殘忍,自己被騙了這麼多年,「我……這些年來,我一無所知。你換了名字,換了身份,我找不到你,我以為你過得很好。」
「不怪你,是我故意切斷和你的聯繫,」尹艾琳反握住對方的手,「我們不是同一類人,我們,原本就不該相遇。」
「你有找過孩子麼?」
「有,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我一次一次的求他們告訴我孩子的下落,可是……」
「可是什麼?」
「李曼當時告訴我,孩子死了,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可我當時分明就是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於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去找他們,可最後……他們搬了家,我就再也找不到了。除了那個銀行賬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聯繫。」
想起遇到戴桀的那一夜,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陳國棟,好不容易可能問出兒子的下落……
算了,這一切都是天意。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自己不會如此執著於找到那對令自己回想起來都後怕的養父母,如果不是在heaven遇到了戴桀,自己也不會有接下來的這一番際遇,更不會在重新和寧霃希相見之後如此的淡然,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注定好的一般,她只有順從,沒有辦法違背。
寧霃希還想要說什麼,但他的手機卻在口袋裡響個不停,擔心會是馨兒出了什麼事,寧霃希不敢怠慢的急忙接了起來,卻看著寧霃希的臉色越來越差,眉頭越皺越緊而不由緊張起來。
「怎麼了?是馨兒出事了麼?」
「不是……」寧霃希歎了長長的一口氣,看著尹艾琳慘白的臉,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不用擔心,接著又做了幾次深呼吸,像是如果不這樣自己隨時會爆發似的,最後總算是說出來真實情況,「是我父母回來了。」
聽到寧霃希提起「父母」兩個字,尹艾琳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直涼到心底。即使是面對李曼夫妻的時候,尹艾琳都沒有過如此的恐懼,寧霃希頗為擔心的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