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聽來平淡無奇,可落在華子楓心中卻起了大大的波瀾,心中反覆念叨著這句話,好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是自己又不確定,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
天邊一群大雁飛過,排成一字型,在雲間掠過,湖水上倒映著影子,與水中的樹葉相映成趣。
沐瑾紅了臉,道:「只要你相信,我沒有將你當做林遙的替身,也沒有當做沐寒的替身。」
這句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華子楓興奮地不知所以,不顧一切抱住了垂頭害羞的沐瑾,一盆衣服全都翻落進湖水中,濺起好大一片水花,二人身上均濕了一片,華子楓哈哈大笑,聲音迴盪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瑾兒,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沐瑾紅了一張臉,垂著頭不敢看向華子楓,紅紅的臉龐如楓樹上紅透了的樹葉,惹人憐惜。
華子楓緊緊握住沐瑾的手,唯恐一鬆手,眼前的人就不在了,道:「我總以為,應該是我先說出這些話來,卻又害怕你還沒有完全釋懷,唯恐說出口惹你掉眼淚,卻沒有想到,你早已想通,瑾兒,我不是在做夢吧。」
沐瑾哧得一下笑了:「從此以後,你就不必羨慕西施與范蠡了。」
華子楓點頭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再無他求。」
秋風中,華子楓將沐瑾緊緊擁在胸前,那一刻,才懂得什麼叫做只羨鴛鴦不羨仙,神仙眷侶不過如此吧。
沐瑾含著笑看看天上散去的雲,籠罩在心頭的愁雲也慢慢散去,對於林遙,或許在他與許夢萱結婚那一刻就釋懷了,只不過猛然間碰上了沐寒才又拿起,如今才真正看懂了自己的心,只有眼前的這個人,才是真正想要的。
只是……
「可是。」沐瑾站直身子看向華子楓,「沐寒他……」
華子楓知道沐瑾想要說什麼,點頭道:「你放心,再等些日子,我們便回楓林谷,等一切都安頓好,我們就去找他,我答應你,一定把他帶回寒月山莊安葬。」
「嗯。」沐瑾點點頭,眼淚已經不經意間流落。
自那日後,華子楓每日出去為人看病,沐瑾就在西子湖邊浣紗,有時唱著一首動聽的歌謠,引得山間無數百靈鳥一起合唱,山中的人見到這一美景,只道是仙子墜入凡間。
上官煜在寒月山莊待了幾日,孟蝶舞的馬技也有了長進,可以不用人陪著在樹林裡慢慢騎著了。
很快,中秋節就到來了,皇上去皇陵祈福前通常都有宮宴,皇親國戚,朝中大臣均要參加。
孟蝶舞、孟太傅、上官契與上官煜都在其列。
十四的晚上,月亮並不是很圓,倒是比平日亮些,香車寶馬停在掛著宮燈的城門口,有誰會想到,這樣一個裝扮得如此漂亮的城門口曾經掛著一個俊美的少年。
宮中的宴會自是極盡奢靡,沐冽端坐上方,下面依次坐著孟蝶舞與孟太傅,再往後,便是朝中的大臣。
席間觥籌交錯,一個大臣起身對沐冽道:「皇上已經登基許久,是時候立皇后了,為伽雲國開枝散葉啊。」
沐冽一笑,道:「皇后不急,但妃嬪是該立了,也不需多,一個便可。」
「一個?」大臣稍稍怔了怔,笑道,「微臣不解。」
「大人豈不知,後宮女子太多,也會殺人?」沐冽嘴角帶著一絲凌厲的笑容,當初的茹妃正是如此。
大臣依舊站著,有些尷尬,便道:「不知皇上可否有中意的人了。」
沐冽眼角落到了孟蝶舞身上,意味深長道:「不久後便可來到朕身邊了。」
坐在下方的孟蝶舞渾身不禁抖了抖,她自然知道沐冽指的是沐瑾,現下他這樣說,難道是……
孟蝶舞不敢想下去,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接一口飲著。
宮宴結束,已經是半夜時分,天上的月亮很亮,照的地上銀光一片,上官煜扶著已經喝醉了的上官契,腳步歪歪斜斜地走向停在宮門外的車轎處。
月光下,一抹寒光逼了過來,上官煜警惕地側身躲過,寒光直直射向身後的一棵大樹,驚得棲息在樹上的烏鴉騰騰飛起。
只一眼,上官煜便認出,那是柳葉鏢,看了看身邊的上官契,眼光掃視著四周。
又一隻柳葉鏢飛來,上官煜拔出腰間的昀翔劍,寶劍在手中舞出一朵花來,將飛過來的柳葉鏢一下打入草叢中。
「出來!」上官煜低喝一聲。
草叢隱蔽處傳來冽冽的聲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時保住上官老賊的命。」
話音剛落,鐵面將軍從草叢中走了出來,鐵面具在月光下泛著寒冷的光芒,細長的丹鳳眼中也滿是殺氣。
「久違了,鐵面將軍。」上官煜轉了轉手上的劍柄,又擔心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醉著的上官契,終究,還是斷不了的父子情意啊。
擦著雪亮的昀翔劍倒著上官煜一張冷冷的臉,鐵面將軍嘴角帶著鬼邪的笑容,剎那間,一隻柳葉鏢飛過去,上官煜躲閃著又要顧及上官契,只能躲不能攻,一時之間,難以佔得上風。
耳邊忽的想起陣陣腳步聲,鐵面將軍側耳聽著,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大概不會料到,已經被自己調開的侍衛為何會出現吧。
上官煜看出了鐵面將軍的不自然,趁其走神間,提了昀翔劍朝他胸口刺去。
鐵面將軍發覺時躲開已來不及,只得偏了一偏,尖銳的劍鋒在手臂上刺出一道口子,劍鋒帶了一絲血跡,腳步聲陣陣傳來,鐵面將軍自知已沒有辦法殺死上官煜,只能作罷,卻不甘心,在上官煜側頭看上官契時,柳葉鏢已從袖口中射出。
寒光劃過上官契微微睜開的眼角,淬了毒的柳葉鏢刺入上官契胸口時,鐵面將軍已越過宮牆,只留斑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