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沐寒走進沐雄起的房間,房內瀰漫著陣陣茶香,沁人心脾。
「父親。」沐寒行禮。
沐雄起倒出一杯茶遞給沐寒,道,「坐下來,爹有事要和你說。」
想起下午沐冽說的話,沐寒定了定,問道:「爹要說的,可是兒子的婚事?」
沐雄起細品一口茶,悠悠道:「看來冽兒已經告訴你了,她是爹的一個好友托付的,叫孟蝶舞,年齡與你相當,長得也是花容月貌之姿,與你很配。」
「二哥還未娶親,何不托與二哥?」
「冽兒的心性你我很瞭解。」沐雄起道,「爹老了,很多事情能不發生的爹不願發生,能避則避,若配與冽兒,將來一定不得安寧,而為了保全山莊,也許爹會殺了孟蝶舞,那樣,就是失信於好友,爹便是無法再在江湖立足了,若配與你,爹相信,你一定不會讓爹左右為難的。」
沐寒想起冰月的那句「莊主的作風,三少爺應該比屬下更瞭解吧」。
是的,自己的父親沐雄起確實是一個溫和地人,可是,只要涉及到寒月山莊的哪怕一絲一毫,他就會不折手段,一切阻擋山莊行事的人,只有一個下場,自己再瞭解不過了,所以那年大哥沐冰的早逝,劊子手至今還過得依然逍遙,也是因為如此,當日的自己才會相信冰月會殺了上官瑾兒。
雙腿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沐寒感到頭重腳輕,他撐著力氣一下跪倒在地,語氣凝重:「遵命。」
兩字一出,沐雄起欣慰地笑了。
莊內大雪已經停了,居然出了很好的月光,月光照映著地上的一排腳印,披著純白色貂皮大氅的沐瑾拿著沐寒的大氅在雪地裡行走著,一路上,寒月芙蕖散發著芬芳,原本以為,荷花在夏日美得令人陶醉,卻不想,冬日的荷花在雪地中更是有不輸梅花的風采。
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沐瑾轉過身來,見一身玄色單衣的沐寒踏雪走來,不過,似乎在想些什麼,並沒有看見自己。
沐瑾走上前,抖開手上的大氅披到沐寒身上,他這才有了反應,抬眼看著面前這個若冰雪雕砌的,纖塵無染的女子。
「你怎麼在這裡?」沐寒開口。
沐瑾指指自己身上的白色大氅,比劃著:「剛剛有人給我送來衣服,我想著怕你受涼,想要將你的衣服送去,走到這裡,看見這些花就停下來看看。」
沐寒伸出手,觸碰著寒月芙蕖的一片花瓣,薄如蟬翼的花瓣落到了雪地上,竟如寒冰一樣破碎了,折射月光。
沐瑾癡癡地看著,臉上是驚奇的光芒。
月光傾瀉下來,冰雪的人兒就在面前,沐寒不由自主地將手移到沐瑾的臉頰旁,她剛好抬起眼,漆黑如星的眼眸對上自己的眸子,剎那間像是永恆。
手指慢慢接近,彷彿可以感受到熱氣,可是越接近越是緩慢,好怕,好怕面前這個冰雪般的人如同剛剛寒月芙蕖的花瓣,只要一觸碰便破碎掉,然後消失殆盡。
兩雙眼眸還在對視著,對方似乎在等待著,可是僵硬的手指卻緩緩放下,眼中有了失落的感覺,不敢再對視,沐寒攏了攏大氅,向遠處奔跑。
雪地上,原本如並肩行走的兩排腳印,一排延向遠方,一排卻是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