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我已經兩年沒有回過三清宮了,有些想師傅師兄還有師姐了。我想這些日子回去一下,你有什麼打算?」二人正在某個荒郊野外,烤著一隻幼鹿。柳清風固然不懂廚藝,倒也不是因為什麼君子遠庖廚之類的。只是因為袁萍芷的一手廚藝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驚天動地了,兩年來,一直都吃袁萍芷做的東西。柳清風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被養刁了,再一回想,三清宮的食物,卻是如同豬食一般!
袁萍芷看了看柳清風情緒的目光,微微低頭,臉有些發紅,輕輕地點頭。
柳清風茫然,不解其意,繼續怔怔的看著袁萍芷。袁萍芷的話絕對不多,用沉默寡言來形容也不為過。她和柳清風已經默契到了,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都能理會對方的意思了。只是,那也是平常的生活啊。袁萍芷陡然露出了小女兒態,讓毫無經驗的柳清風一片茫然。袁萍芷跺了跺腳,乾脆起身,嗔道:「不理你了!」竟然跑了開來。
柳清風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說的好好的,怎麼就使小性子跑了?微微搖頭,將餘下的鹿肉放入芥子空間中,柳清風笑著追了上去。
追著袁萍芷詢問了半晌,柳清風方才明白過來,袁萍芷竟然是默許。心中有種莫名的高興,二人一拍即合,向著三清宮的方向一路狂飆。不過一日,二人已經臨近了石夢城!柳清風笑著對袁萍芷介紹道:「這石夢城倒是三清宮下方圓百里之內唯一的城鎮,也應該是人口最多的地方了。據說當年還是三清宮的先祖最先開闢的呢!」身為東道主的柳清風雖然也從未來過石夢城,只是沒吃過豬肉,倒也還見過豬跑。這兩年柳清風見識到的城鎮也不在少數了,基本都是一樣的。他也不露怯,一馬當先,走在前面,不斷地與袁萍芷介紹著附近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介紹三清宮的情況。
袁萍芷雖然話不多,不過,一臉的高興,卻是躍然紙上!
二人正興致勃勃的逛著街,一邊看著吆喝出賣的小玩意兒,一邊注意著那些雜耍玩意兒,倒也是其樂無窮。正在歡樂之中,柳清風忽然感覺自己被一雙手拉住,耳邊也傳來了一聲驚喜的呼聲:「師傅,我終於找到了你了!」
「師傅?」柳清風訝然,袁萍芷更是納悶。貌似,除了她可以勉強算作是柳清風的徒弟,柳清風沒有別的弟子了吧?怎麼突然冒出來了一個?
那一臉興奮,拉著柳清風的卻是一個少年乞丐。雖然蓬頭垢面,卻是掩飾不住一臉的靈氣,炯炯的眼神,以及一身的正氣!柳清風一眼掃過去,就已經發現,此子心性澄明,資質也高,又是一個修道的天才。少年身後,卻是還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老頭,正在對著柳清風吹鬍子瞪眼,彷彿柳清風搶了他的東西一般。
「是啊,師傅,我可找到你了!」少年雖然髒亂,可是卻顯得有幾分晶瑩如玉的臉龐上露出驚喜的笑意,大聲笑道:「我可等到你了,師傅啊,徒兒想死你了!」
「停停停,等會等會!」柳清風擺起了手,納悶不已的看著少年,少看下看左看右看,確定自己不認識少年之後,方才輕咳一聲,笑道:「小兄弟,我真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哪知道少年卻是沒有任何的沮喪,反而越發精神的笑道:「不認識就對了,您是今天才收我為徒的,若是以前就認識我豈不是太過滑稽了?」少年嘿笑幾分,就欲跪倒在地,行那拜師之禮。柳清風嘴角微跳,暗自布下真元罩子,少年無論如何也是跪不下去,卻是咬牙,奮力向下,倒是讓柳清風有些驚訝。
那少年身後吹鬍子瞪眼的老頭更是眼睛一瞪,悻悻然道;「石頭,人家不願意收你為徒呢,你還是拜我為師吧,我可厲害了!」
哪知道,少年看也不看他,只是定定的想要跪下去。
柳清風微怔,被少年的執著有些感觸,卻是輕輕擺手,少年已經身不由己的直起了身子。柳清風笑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小兄弟,我的確不認識你,你果真是認錯人了。我還小著呢,自己的修為都搞不清楚,哪裡能夠收人為徒?我觀你資質甚高,願意收你為徒的弟子只怕是大有人在,你不用擔心的。唔,好比你身後這一位,絕對是不世的高人,你若是拜了他為師,肯定裨益終身的!」
哪知道,少年的頭搖的跟破浪鼓一樣,振振有詞的道:「我知道這傢伙很厲害,不光修為高深,吟詩作對更是一絕。只是,我卻對他無感,我今生注定是要拜你為師的。我在這裡已經等了十幾年了,絕不會放過的,師傅,您就收了我吧!」
柳清風有些不知所措,那小老頭卻是鬍子一吹,身軀一震,輕哼道:「小子,說了你還不聽是吧?」說完,逕直看向柳清風,竟然是想要來個以勢壓人!
柳清風忽然感覺一股威壓迎面過來,臉色微變,暗道此人厲害!他也算是相面高手了,卻是看出了這老頭修為絕對不低,比之他可能也是不遑多讓。只是,當他講修為抖出來的時候,卻是發現,原來自己看到的並非老頭的真實實力!
一股浩然的正氣豁然之間壓在了柳清風的身上,壓的柳清風微微一頓,肩頭都是一踏。袁萍芷臉色大變,一手已經緊握住刀柄,怒目瞪著老頭,就要拔刀出鞘,霸王刀法,一躍而出。柳清風輕輕地按在了她的劍柄之上,一推,微微的搖頭。袁萍芷平復下來,卻還是憤憤不平。柳清風輕笑一聲,微微的扭了扭身子,恢復如常,那股浩然的正氣雖然依然緊緊的壓在柳清風的身上,卻是已經造不成什麼威脅了!
老頭似乎也是看輕了柳清風,這下也在詫異當中。沒等他回過神來,柳清風霍然眼睛一瞪,竟然爆射出一道精光!
「好厲害的劍氣!」老頭深吸一口冷氣,微微拂袖,那些浩然正氣霍然間凝聚成一朵蓮花,卻是與那精光一觸即散,消於無形。老頭還想再打,柳清風卻是笑著抱拳道:「青蓮劍仙,聞名天下,果然不同凡響。晚輩柳清風,有禮了!」老頭正是李白!李白微微一哼,看柳清風雖然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不過他對柳清風沒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王浩……
咳咳,或者換句話說,他是對收王浩為徒很感興趣。其實只是驚鴻一瞥,青蓮劍仙那一日御劍御得有些蛋疼了,又見週遭就是無機子的地盤了,又聽說那傢伙收了一個非常牛逼的弟子。便突然起了要去三清宮看看的念頭,所以便來到地面,大搖大擺準備徒步攀上三清山。蜀道之難,可比三清宮難多了,小小三清山,對於李白來說,著實算不得什麼。
只是,當他落在石夢城,看到那個小乞丐的那一刻,所有的念頭全都拋到了腦後!
那是一個心性澄澈,目光靈動的少年!乞討的生活沒有讓他變得世故圓滑,反而更顯得純樸真善。更難能可貴的是,少年天生便有一副狹義心腸,身巨無限的浩然正氣!幾乎是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李白就認定,這是他的弟子,誰也搶不走!
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少年竟然不肯!
當他徐徐走向少年的時候,少年的表情非常的古怪。這就彷彿怡紅樓的姑娘,期待了大半夜,沒想到來得竟然是自己的老爹一樣。李白只感覺少年的目光非常非常的和善,非常非常的驚奇,又帶著一些非常非常的敬仰,倒是讓他看不明白。緩緩走進,少年略微有些興奮的道:「你是李白吧!」
李白心中納悶,我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麼?微微點頭。
少年興奮的舞了舞拳頭,揚聲道:「我最喜歡你的詩句便是俠客行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李白:「……」心中納悶,我何時作過此詩了,咦,不過與我的心境倒是挺符合的。陛下不識人才,賜金放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好一個俠客行!李白讚歎著拱了拱手,歎服道:「小友一首俠客行果然妙哉,枉我李白自稱謫仙,也是心中歎服的!」
少年目瞪口呆,小聲嘀咕道,遭了,忘了李白是天寶三年,前往大梁城後所作。莫非,此刻還沒有前往大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