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柳清風一直都是心神不寧的,總覺的下方有什麼東西,一直都在吸引著他的注意,讓他不能自拔。雖然知道情況特殊,不容他亂想。只是,人心真的很難控制,就算是自己也是如此。柳清風越是控制著不去想,可是心裡越是癢得慌。這對於心境已經大成的他來說,已經是很少見的事情了。
下面一定有什麼東西,與我有著緊密的聯繫,讓我如此的失態。若非如此,問崑崙縱然修為高絕,又豈會讓他竟然停止下來,不去攻擊,去抓住那個不可能存在的破綻呢?若非如此,玄冥怎麼可能將他摟住,而他竟然是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餘地?如非如此,他又怎麼會果斷的選擇與蠍子速戰速決,而且還依言放過了蠍子?
他只是怕,再耽擱下去,那顆心會直接從口中蹦了出來。下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柳清風故意離開,奔向三清宮,可是半途卻又折了回來,看到眾人紛紛離去,獨自一人來到了南北村裡。竟然,自然而然的走進了一個庭院,推開門,走了進去,彷彿自家一般的坐到了桌前,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過了好一會,內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卻是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
柳清風卻是知道,這男子絕非南北村的人。只因為他實在是太過超凡脫俗了,身上的氣質,竟然比之玄幽那般的清冽,也是不落下風。只是一臉的笑意,卻是更多了一分柔和的魅惑。如此的人物,又怎麼會隱居於此?
雖然有很多高人最後都會選擇隱居,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可是,柳清風總感覺這男子與南北村的氣息,格格不入。南北村就應該是市儈的,煩鬧的。可是男子,實在是太過清靜,太過清冽了。柳清風深吸一口氣,問道:「請問,我怎麼總是感覺,這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那是什麼?」
男子微微一笑,揚起了手中的一本書,很薄,很舊,可是卻讓柳清風的心砰砰的跳動起來了,「就是這個,周公夢錄/*哎呀呀,突然想起來,上一章好像打成了周公密錄,我是說怎麼不出來了,原來是錯了,罪過罪過。是周公夢錄的!*/!」
「周公夢錄,那是什麼?」柳清風的心跳動著更加厲害,讓他忍不住壓住了自己的胸口,讓你一顆心緩緩地平靜下來,淡淡的詢問道。
男子看著柳清風,讓柳清風都感覺有些古怪了,方才輕聲問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問我,是柳清風,還是柳拂?」
柳清風愕然,不解其意,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柳拂只不過是他隨意起的一個名字而已,取義卻是清風拂柳,莫非,果真是有柳拂這個人?莫非,還與他有什麼關聯不成?
看到柳清風茫然的樣子,男子輕輕一歎,擺手道:「無所謂了,柳拂也好,柳清風也罷,都無所謂。只是,我守護了三年的東西,終於有了交託了!」男子微微一笑,將那周公夢錄交給了柳清風。
柳清風接過夢錄,翻了個遍,什麼也沒有發現。甚至,上面的那些文字,柳清風根本看不懂。倒也不是看不懂,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是漢字,柳清風都能清清楚楚的讀出來,只是全部連在一起,竟然讓他感覺玄奧無比,讓他覺得彷彿在讀天書一般,晦澀難懂,根本無解。
「這,到底是什麼?」柳清風茫然,開口問道。
男子笑道:「天地萬物,莫不要遵循道。一切,盡在道中,從生到死,莫可違逆!除了一件事物,你可知是什麼?」
柳清風微微搖頭,突然間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是夢?」
男子點頭,卻是緩緩地做到了柳清風的對面,倒了一杯茶,輕輕的啜了一口,方才繼續道:「夢,是每個人創造的異度空間。就算是盤古至尊,也是不能影響的,道亦然。其實,從很早開始,就有很多人對夢開始了研究,想要借此提升實力,如何如何。他們大多都失敗了,夢的玄奧和神秘,又豈是這些心懷不軌的小人,可以參透的?到最後,卻是只有兩人可以簡單的利用一下夢,不對,應該說是三個人!」
「哪三個?」柳清風的心又是砰砰的大跳了起來,忍不住開口問道。
「其一便是上古時代便成為一方高手的夢魔,可以自由的穿梭於夢境之中,為所欲為。那夢魔的確可以說是個一個天才,不但自己巧妙地利用了夢境,而且還直接催生了魔族的夢靨一族!可以說是天賦異稟,讓人讚歎。其二,便是先祖周公,周公夢錄當然也曾經名動一時。只是,子孫不肖,先祖的本領連十之一二都沒有學會,實在是令祖上蒙羞,以致墮落至此!」男子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和悔恨,幽幽歎息。
柳清風輕輕搖頭,這些事兒他雖然不甚瞭然,可是一琢磨,卻覺得很有可能。不過,他的一顆心竟然越發劇烈的跳動起來了,忍不住壓著胸口,低聲道:「那第三個人,又是誰?」
「第三個?是一個天縱奇才!」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尊敬,肅然道:「他的名字,叫做柳拂,道號逍遙子!」
「柳拂,柳拂……」柳清風默念著這兩個字,心中已經駭然,果然有此人。正要問問這柳拂是何方高人,沒料到男子繼續道:「柳拂,字清風,三清宮無機子的六弟子……」
「轟……」有如驚雷炸響腦海,柳清風心中一片駭然,眼中爆發出一道精芒。伸出手去,逕直抓住了男子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冷冷地道:「你說什麼?」男子微微有些慌亂,轉瞬間,清冽的氣質又佔了上風,平靜下來,一字一句的道:「我的意思是,你失憶了!過去的種種,你都不再記得了!」
「不記得?」柳清風冷笑,嘿笑道:「怎麼不記得,往昔二十年,歷歷在目,又豈會有什麼不記得?」
「是嗎?那你真的記得王浩麼?記得小梅麼?記得阿芷麼?記得我麼?」男子有些激動的連勝發問。
柳清風很想說一句記得,只是事實鐵一般的擺在他的面前。小梅、袁萍芷、王浩,當他們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一個也不記得。於他而言,第一次見過的人,怎麼可能認識?只是,他卻是三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便如慕容小梅,只是初次見面就彷彿認識了永恆,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莫非,真的是因為他們曾經認識,但是他失憶了,卻是記不得了麼?柳清風眼中有些茫然,回想過去與慕容小梅初識,她眼中的興奮絕非掩飾。
只是,既然如此,他們為何不告訴我呢?
輕輕地將男子放到地上,柳清風微微一歎,旋兒輕笑出聲,端起茶杯,笑道:「聽你的口氣,你似乎是認得我的,那你要不要說說,過去的我是怎麼樣的?」
男子微微搖頭,幽幽的道:「你的事情,不能有任何人說出來,也沒有任何人敢說出來。一切的真想,都需要你自己去追尋,萬幸,我們還有周公夢錄!」男子看到柳清風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繼續道:「周公夢錄雖然不全了,可是一個基本的功能還是有的,那邊是將一個人的一生,以夢的形式記錄下來。日後可以重溫一遍!這裡面,恰好有你的過去,你,要不要試試?」
柳清風微微有些猶豫,其餘,知道過去,不知道過去,根本沒什麼區別。對於柳清風來說,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慕容小梅救活,然後隱居下來,過神仙般的日子。
只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有些略大。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就彷彿,江湖,很多人都想金盆洗手,都以為,洗手之後,江湖的一切恩恩怨怨,都與他們沒有關聯了。可事實上,人在江湖,江湖又怎麼會遠?退出江湖,不過是一句空話。柳清風亦然,很多時候,他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門來。他柳清風天生就不是能夠平平淡淡的人!
「好,我,試試!」柳清風輕輕點頭,任由男子施法。
良久,男子輕輕地吁出一口氣,看著閉上眼睛,陷入夢境的柳清風,心中輕歎,低聲道:「柳兄,周某終於不負所托,將你的過去安然奉上,周某,終於可以去過我自己的生活了。其實,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過去,不知道過去,又有什麼分別呢?對我也是一樣,周家的興衰,又有什麼分別呢?對於茫茫的歷史長河來講,百年的興衰,不過只是滄海一粟,轉頭成敗,皆成功!只是,柳兄,我知道,你不同的,你有你的使命,你的責任。你注定,不是一個能夠閒下來的人,而同時,你也注定要承受更多的磨難。呵呵,柳兄,保重……」「深深地看了柳清風一眼,看到他時而輕笑,時而莞爾,時而咬牙,時而切齒,男子心中有些沉重。告了一別,翩然離去,只留下柳清風,沉浸於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