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太過微妙,也只有喝醉了酒的米米沒感到米家快要暴發的徵兆,還在衣衣呀呀的念著:好甜,我要吃葡萄。
顯然是喝紅酒還沒過癮,還想再來一杯,她那醉態嬌憨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有暴怒的本事,當然對象,變得造成後果的真誠。
真誠很合作的把懷中的米米抱給了過橋,這種時候,他不適合爭辯什麼,目前為止,愛護米米的家人,各個都有興師問罪的架勢,他要做好覺悟,早就料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還是很迷茫,這才是家人,一至對外,不像他的家,別說喝醉酒,就是整天酗酒醉在酒缸裡,都不會有人關心。恐怕還會有人鬆一口氣,藉機奪取屬於他的一切。
他與她的家庭,竟如此的不同。太過反差,讓他的心中劃過一層又一層的波紋,因為太過頻繁,他全身都在痛著,讓他的臉有些白。
對著米米的家人,他少的恭敬,出於本能的恭敬,「米伯母米伯母好。」
米媽平時對著米霧濛濛兩個頭疼的姐妹很嚴厲,對真誠卻意外的寬容,哪怕他抱都會醉酒的米米進來,也只驚詫,沒有別的表情,「是真誠吧,請坐,你要喝點什麼,我去給你端來,不用太客氣。」
真誠依言坐下,坐在過橋的位子上,輕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伯母,我不渴。」
坐在一旁的米仙使勁的用眼力謀殺他,在他面不改色之後,又開始下黑腳,拿著拖鞋蹂躪他的皮鞋,狠命的踩,就算踩不痛他的腳也可以讓他的皮鞋報廢,哼哼,敢讓米米喝酒,一琮要付出代價,米米就是只經不起誘惑的貓,讓她喝酒上癮了,以後醉在酒罈子裡了,誰琮負責,都是這個黑心肝的總裁。
米仙的力道還不能讓真誠有什麼反應,尤其是她穿得是平底鞋,和綿花相碰沒有兩樣,倒是米仙踩得費勁,整個都處於張弓的狀態,很努力的要把他的腳踏平,任務非常艱巨。
過橋放好米米,慢慢下樓,見位子沒有了,眼睛掃過了米仙的腳,挑了挑眉,坐在了米媽的旁邊,聽候真誠總裁怎麼解釋米米醉酒回歸。
米爸平時多不開口,並不代表他沒有威性,家裡其實一直都是他最大,他經過歲月洗禮的面孔已有些蒼老,皺紋也爬上了他的眼角,眼睛在歲月的沉澱下,卻是越發的深遠,看向真誠的目光不喜不怒,卻不容忽視,「可以解釋一下嗎?」
真誠正了正身體,叫起唇邊不合時宜的笑,恭敬的回答,「因為有些好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為了慶祝,我讓米米喝了一杯,她就醉了。我只好提前把她送回家,她今晚還沒有吃過東西,可以的話,我希望她明晚能夠醒來,讓她吃了飯再睡。」
米爸點了點頭,沒有回話,米仙卻是感興趣的拉拉他的衣袖,「什麼事情慶祝,說祥細點,你這樣說了等於沒說,鬼才知道你有什麼陰謀,勸你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讓我知道的話,我會再把你告進法院的。」
真誠微笑,迎上米仙想要知道答案的眼,吐出兩個讓米仙發狂的字,「秘密。」
米仙的威脅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各人認為上上法庭也是不錯的經歷,畢竟長怎麼大,還沒被人告過,多去幾次才能知道他的顧問律師那麼混蛋,整個就是白拿錢,不替他辯護的黑心律師,他真是交友不慎。
米仙拉他衣袖的手,改成捏他手臂的凶器,惡狠狠的逼問,「說不說?」
真誠是不會屈服的,手臂在米仙的摧殘下怕是會留下幾塊淤青,不過,他倒是沒有打掉米仙那只作惡的手,畢竟,這裡是她的地盤,他還是讓著她點好了。「秘密說出來就沒有意義了,可以的話,我會在訂婚宴上公佈。」
米仙捏得辛苦的手停了下來,懷疑耳朵失靈聽錯了,她改為撓自己的白淨耳垂,「什麼訂婚宴,真誠你大白天不要說夢話好不好,你跟誰訂婚啊。」
過橋倒是沒有太多意外,一切皆有可能,何況他們兩人早就因為一些事情而綁在一起了,目前來說無法說是好是壞,然而他們的路的確開始走在了同一個圓形,無論從哪裡行走,都會碰在一起。
米爸未再開過口,似乎在斟酌著什麼,米仙一再的追問,他也沒開口,像是在縱容著什麼,米媽忙來忙去的為真誠準備好吃的點,他也沒開口,像是在默許著什麼。
真誠在米仙抗議無效之下,留在米家吃了晚飯才走,他回味米媽的手藝,不得不稱讚,米米有這麼擅長廚藝的母親,真有口福。
米米還是沒有醒,他在米父的默許下,臨走時去看了她,有些不捨的描繪了她的輪廓,在她反射性咬了他的手指之後,他退出了房間,手指上還有小小的整齊的牙印,米米醉酒了咬人還是很兇猛。
開著車,他讓風吹散他的頭髮,車速很快,呼嘯而過,什麼景物都沒能入他的眼,熟練的操縱著方向盤,只有半個小時就到了真宅,說來也巧,米米的房子就在他與南宮新兩家之間,看來,他和南宮家的緣份是怎麼都割不斷的。
把車開進車庫,他意外的看到院中站著的端莊人影,正是才琳,時間已接近午夜,身為淑女的她還站在外面,未免太過強眼。
院子前種得是名貴的君子蘭,幽香陣陣,在雨的放肆下,並無任何損失,因為雨大的時候園丁會升起專為君子蘭保護的帳蓬。此刻雨下得不大,也就全部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真誠並不是太偏愛它,甚至會有排斥感,這些君子蘭是平姨讓人種下來的,一年四季都必須開著,眼裡浮上諷刺,明明是只會使卑鄙手段的人,卻偏愛高潔的君子蘭。
才琳邁都會標準的步伐,優雅的向他走來,臉色有著微微的失落未能收回去,身子在小雨中輕輕顫抖著,煞是惹人憐愛,她沒有帶傘,就這麼淋著雨走來,雨點很快就打濕了她單薄的衣裙,衣裙緊貼在她的身體裡,「真誠,你回來了,我下午的時候看到你了。」
看到他和米米在咖啡廳,他笑得很張揚,卻不會讓人覺得冷漠,他看著米米的眼神,有著醉意,醉在米米有時燦爛,有時耍賴的笑容裡。不久以前,這樣的目光一直屬於她,她會覺得困擾,所以總是躲避,現在,她感覺他的目光看向她時,特別的平淡,就像在看路人甲,她本該鬆口氣的,以後再也不會用鷹一般的眼神鎖定她,她會活在自由的空氣中,不會有壓力,可是,她更多的是…濃濃的失落。她很恐慌,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所以她在等他,一直等到午夜,看到他下車的笑意,依然帶著醉意,她的心如針扎一樣,尖銳的疼痛起來。
真誠皺眉看她冒雨前行,「是嗎?先進屋吧,外面還下著雨。」
他略過她打算進屋,因為他也沒有帶傘,不想淋濕自己,他身上還有米米的氣息,他想多留一刻。
他垂在身側的手卻是被才琳握住,他停下腳步,望向那只抓著他的柔軟小手,很白皙,五指精心的塗有金色的畫彩,很明麗的顏色,極襯她如青蔥般的手指。他微微睜大了眼,記憶中她從未主動拉過他的手。她今天很反常。
第一次拉住他的手,才感覺他的手很大很溫暖,她握得更緊,「你和她一直從下午到現在都呆在一起嗎?」
想到米米醉得碎碎唸唸的模樣 ,真誠笑了笑,手掙開了才琳的手,走向了屋內,「進去吧,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他大步走進屋內,沒有停留正想上樓,卻被坐在客廳的平姨喚住,語聲不耐,「站住,你進來沒看到我嗎,連聲招呼都不打,真愛總裁的你,私下就是這麼沒教養的人。」
真誠回頭看坐於沙發上,今晚特別暴躁的人,嘴角勾勒出淺淺的笑,慢慢的移了過去,「平姨晚上好,您今晚是不是把這個月的私房錢輸光了?」
平姨自從嫁入真家,就迷上了賭,越賭越大,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會賭個精光,而她輸完所有的錢之後,就會像今天一樣冷潮熱諷,他再熟悉不過,小時候他還因此挨過打,想忘也忘不了。父親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平姨更是囂張。整個真家內院都成了她閒時打發時間時的玩具,所有的傢俱都換成了她喜歡的類形。讓他找不到一丁點他親生母親的氣息。
平姨臉更是陰沉,因為氣得太過,腦袋都晃個不停,她耳上戴的鑽石耳環,也發著刺眼的光芒,看久了眼睛都會刺傷,她毫無懸念的大開口,「是輸光了,打一千萬到我帳戶上去,明天我和幾個太太一起去翻本。我側過運勢了,明天我肯定會大賺一筆,到時再還給你。」
要不是他握有財務大權,她才不會對他太過客氣,她算計半生,卻怎麼也沒料到,老公會在真誠十八歲成年那天,把所有的股份和財產全部都轉讓給了他,早知道這一天來得那麼快,在他小的時候就該對他好點,不過,時間不會倒流,她既然做了個壞繼母,就沒打算改過來,向他要錢她也毫無自覺,倒像是個討債的。
一千萬夠一人富裕的過一輩子了,過到她帳戶上也只是一天兩天就會輸走的無緣巨款而已。真誠坐在了沙發上,語氣有些森寒,「平姨已經向我借了三億了,你確定要借嗎?」
平姨臉色更是不好,壓抑著沒有發作,她輸了錢本就心情不好,而真誠卻是有向她討價還價的打算,不就是一千萬麼,真愛集團資產雄厚,她就只要那麼一點,就來質問她,這是一個孩子對母親的態度麼,「什麼借不借的,我也是真家的人,真家的財產也有我的一份,少廢話,只管把錢打過來就行了。」
真誠還是不喜不怒的,對於平姨,他的表情在小時候就用光了,沒有再繼續談的必要,他重新站起,「每個月我都有讓人匯生活費,足夠你任何消費,以後不會再多給你一分錢,你好自為知。」
真誠轉身就走的行為,讓平姨有些慌了,他平時都不會反抗她,今天吃錯藥了,竟然說以後都不會再多給他一分錢,那她的賭債該怎麼辦,她手上還有借據呢,要是五天之內不還,她會被追殺的。「你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
真誠停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他看向的是他眼前的奢華裝飾,「平姨認為,我與您之間有什麼話可說嗎?」
說完他就走上了樓,她的賭債她自己想辦法,她不是有很多首飾,把那些賣了就可以還債了。就看她取捨了。
平姨顯然沒有真誠想得開,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進屋之後,一直發呆的才琳身上,臉色變得很快,眨眼之間,已是慈母的貴夫人形象,「才琳,怎麼出去淋雨,快去臥室把濕衣服換了,小心著涼。」
才琳淚眼婆娑,聽平姨的溫柔細心才緩過氣來,「好,我就去,時間不早了,平姨也早點睡吧,晚安。」
她說罷,看平姨點頭,她才轉身上樓,她的臥室在真誠的隔壁。
看著一前一後消失在樓上的男女,平姨重新坐了下來,身上有著巨債,而又被拒絕為她還錢的情況下,任誰也會毫無睡意。心中閃過一個個想法。
夜漸濃,暗淡到所有的光,窗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真誠手枕於頭下,聽著淋瀝下降的雨聲,明亮的眸子閃過一些畫面,眼皮漸重,睡了過去。
泡在寬大的浴缸裡,霧氣升騰中,暈紅了她如玉的臉頰,讓她的面龐更加的美麗迷人。掬起一手的飄浮在水面的紅玫瑰,她迷茫的眸子,憂鬱漸漸聚攏。她手一鬆,紅色的花瓣落於她的身上,與她雪白的皮膚相映。
夜色,太過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