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妻尤可欺 第3卷 局中人(中)
    沒有奏樂,因為她本身就在製造樂聲,凝神聽去,割裂出的空氣為她奏了每個音符。長袖震在鐘鼓上,那撼動人心的鼓聲撩撥每個人的心弦。

    白皙的腳腕在火盆中快速的碾轉踩踏,火焰在她的腳下舞動,荊棘在她的腳下綻放出瑰艷的花朵,她卻仿若未覺,嘴角的淺笑,如墜入濃霧中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出口。

    寒,今日之舞,你可會看到?這是我為你跳的火之舞,亦是死亡之舞!

    隨著最後一個動作謝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正殿中那個匍匐在地上的女子,不知為何會眼睛酸澀,到底是她的舞太過決絕還是她眼神太過安寧?

    西朝最高的統治者就如九界的統治者高高俯視著她,眼底深處暗湧的潮水,在接觸到那抹清澈如水的眸光時瞬間收回,置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收攏。

    她緩緩抬起頭,烏黑的髮絲遮掩了半張臉,所有人都後退了一步。

    唏噓聲尖叫聲唾棄聲此起彼伏,她卻仿若未聞,站起身,與那坐在高位上的王者遙遙相望。

    「妖怪啊!」

    「皇上,這女子是個妖怪啊!」

    江空音一介老臣也不由對眼前的白瞳女子心下一凜,斂了袖踏出一步,雙手一揖:「皇上,我朝雖是個民風開放的名族,從不歧視外族人,但是觀這位女子的面相,煞氣太重。」

    隨後的一眾老臣也附和著:「是啊,皇上,這女子是個妖孽啊!」

    鳳羽冷眼看著底下笑的如常的女子,無端的內心憋悶,她就那麼沒有情緒嗎?他開始討厭她總是完美的虛偽。

    秦煙把所有人的人生攻擊自動屏蔽在耳外,走到柳無言身邊彎腰扶起他,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淡:「皇上說過的話可算數?」

    她的話音不重,卻很有力的截斷了所有好事者的咄咄相逼。角落中的江雪也抬眸好奇的望向這個女子,他閱人無數,一般人的心思都能猜個七八分,就連鳳羽也能估摸個一兩分,可是這個奇怪的女子卻讓他有種走進迷霧中的錯覺。

    鳳羽一握拳,冰冷的聲音中夾了些怨氣:「哼,朕自是說到做到。」

    「那我們就下去了。」她扶著虛弱的柳無言一步一步走向宮門外,兩個人的背影被夕陽拖得長長的,從身後看去有股莫名的落寂。

    他實在是太虛弱了,走一步晃三晃,她不得不把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自己的身上,放在他腰側的手不敢用力。回到後宮後她把他放置床上,自動自發的去掀開他的衣服。

    蒼白的臉上赫然一抹紅暈,卻沒有多餘的力氣阻止她的動作。

    饒是她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狀況給嚇了一跳,雙手拂過他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他也真夠狠的。」

    柳無言慘笑了下。秦煙端過茶水給他潤色了下嘴唇,用毛巾擦拭了下臉,「上次那個丫頭怎麼不在了?鳳羽那混蛋不會摳門到連丫鬟也收回去了吧?」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他跟前忙前忙後,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黏在她的身上,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突然胸腔裡有股難以名狀的悲愴,他和她本沒什麼交集,可是在死前卻是這個陌生人在為自己忙前忙後。

    她嬌小的臉頰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意,可是他知道那笑意並沒有到達她的眼底,那裡是一片死寂。

    「蝕骨粉的厲害並不是所有人能承受的了的,柳無言,我突然對你有點刮目相看了,第一次見面總覺得你這個人長的太女氣了,脾氣也娘們似的,說不得什麼,一說你就來氣,雖然咱兩沒啥接觸,可是我還是挺感激你那次對我的提醒的。」

    小木屋的探訪,她卻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如此的彷徨無助,他卻總是像個天使一樣站在自己面前,眼中都是審視探究的神情,每次看見他,總有種捉弄的小心眼。

    西朝元年九十三年初後,柳無言病逝後宮。無一人探訪。

    最後一場雪,秦煙裹捲了他的身體逃匿到平安山,鳳羽帶人地毯式的在西朝搜索,恰逢此時一支神秘強悍的隊伍以驚人的速度圍剿西朝外圍,兩方對戰數日後,東朝大張旗鼓的來了,東朝來了也就算了,連南朝也來了,宋清明親自帶的隊。

    一時間四國天下風雲難測。

    竹秀林中鋪蓋了白雪皚皚,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彰顯著這場雪的來勢洶湧。前面的男子看上去根本就沒有受這雪的影響,腳步依舊如飛,而落後的女子卻是走的相當的困難。

    「元上,你個混蛋,就不能等等我啊?」女子止了腳步在原地跳了起來,凍得通紅的臉頰粉暈漣漣。

    然前面的男子像是根本就沒聽到她的呼喊,上等的輕功都用上了,頃刻間就把身後的女子甩了個乾淨。

    「混蛋!混蛋!元上你個大混蛋!」莫桃忍著氣用鞋尖踢起了漫雪紛紛。

    在看到前面的茅屋時元上終於頓了一下,舒了口氣才緩步走過去,門前的雪早被掃乾淨了,留下的半點殘雪也是今早才下過的零星雪珠。

    想起主子那雙空洞的眼睛,心口沒有來的一緊。目光掃向角落中放置的用竹條編製的掃帚,握劍的雙手緊了緊。

    三步兩步走到門口,深吸了口才抬手敲了敲鎖錘,「主子?」

    「真的要用安門陰此人?」元上不由有點擔心,安門陰這個人著實讓人摸不著底,武功路數都是一些歪門邪路。

    黑暗中那個人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轉身面向窗外:「孟海也該放出來了,被關久了遲早會鬧彆扭的。」

    元上的身體不自覺的僵了一下,見主子心意已決,微歎了口氣還是遵從的接下了命令。

    出了門與對面衝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莫桃捂著額頭不滿的低咒:「怎麼走路呢······情況怎麼樣?」本來還想指責幾句一看元上的臉色,心咯登一下,果然聞得他說:「你請安門陰,我去放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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