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妻尤可欺 第2卷 來年春日
    「前面就是賦宮城了,北朝的第二道關卡,若是過了這座城,北朝所有中心支柱都會倒塌。」他墨色的發飄揚在長風中,那白皙的皮膚暈染上淡淡的昏黃,從側面看他的睫毛長長卷卷的,比女子還細膩。

    秦煙只笑不語,轉首迎風呼吸。

    ——「煙兒,我雖一直覺得自己是你的男人,但是我卻從未感覺到你有半點情意。我端木蕭不是個強人所難之人,若是你真覺得跟了我委屈了,你還是回到你想要去的地方。我是個將軍,可是說實話,是個毫無大志的窮將軍,我喜歡女人,在你之前我也有過無數的女人,但是都是點到為止的,唯獨你,真的,很珍惜。」

    她有點呆愣,背對著他的背影有點僵硬。

    身後依稀傳來暗湧的腳踏聲,這一次來的可不是有兄弟情誼可講的人了,端木蕭臉上的笑從未有過的絕艷,逆著夕陽,她轉過頭,被那樣的笑幾乎奪了呼吸去。

    波光瀲灩的眸,洋著明媚的光,卻又深沉的讓人不敢看。端木蕭啊端木蕭,你又何苦對我用情至深?接受嗎?不敢!曾經那樣的付出得到的又是怎樣的結果呢?不付出嗎?可是這樣的你又讓我於心何忍?

    難道真的是她命中一劫?

    抬首凝望,駿馬英姿,博冠束髮,清俊的容顏蘊了一點孤絕的清冷,不同於鳳羽的冷酷,是一種別樣的冷凝,鳳羽若是冰,這人絕對是冰化成的水——不是宋清明是誰?

    端木蕭環胸斜睥而笑,對宋清明的到來卻是一點也不意外,秦煙突然發現,這個人其實聰明的可怕,對於一切都掌握的順理成章,有種信手捏來的感覺,什麼時候什麼人出現他似乎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他從來不說。

    宋清明細長的眉毛微一擰,然後伸出兩指對身手的護衛做了個手勢,頃刻間,一個專用軍隊陣型就擺佈了出來,「端木蕭,這次要是再讓你逃掉了,本相會遵守承諾退兵三尺絕不入侵你北朝。」

    端木蕭一陣大笑,「宋清明,我說你怎麼會這麼好心選在這個時間段來送我一程呢,你是確定本將軍逃不掉?宋清明,看著你挺聰明的,怎麼就這麼笨呢!」

    長衫袖下的手微緊,她的臉色煞白,血紅的唇泛著詭異的顏色,耳畔是他邪魅的話語,半響勾了勾唇,她其實有時挺蠢笨,什麼時候真心會換來呵護呢?人啊,總是會有一些黑暗的利益不是嗎?

    宋清明也懶得和他做唇舌之辯,兩指一揮,軍隊謹嚴動作迅疾如雷,一個個戰士手執亮劍腳踏生風橫跨了過來,幾乎不到一秒就到了眼前,端木蕭仍舊笑著,真氣凝聚手指上,一指一個手印,看上去武功不錯的黑衣人到了他面前倒成了道具般。

    她眼看著端木蕭把自己護在一個包圍圈中,微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人生若計較了太多,能得到什麼呢?

    手剛伸出卻是被他猛的往後一推,秦煙詫異的瞪大雙眸,入眼的卻是他邪肆的笑顏,「煙兒,我端木蕭再無用也不會拿你當擋箭牌的,你想什麼我怎會不知?憑你的輕功我相信這懸崖對你來說不算什麼,記住我的話。」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眼眶微微濕潤,他巋然不動的身影正站在那一劍劍的與敵人殊死搏鬥,紅色的身影,長衫飄舞,墨色的長髮與那紅色錦衫似血相溶。

    今年的春天來的早了些,冬日下了幾場雪,一個月的寒冬覆血而霜,之後便是穿暖花開了。秦煙後來才知道原來南國地處南部,本身就是溫氣候,冬天能維持一個月算是奇跡了,即使結冰也是很薄很薄的冰。

    她曾經鬧著玩,把宋府內的一個奴僕丟進結了冰的河裡,明知那薄冰連一隻貓的重量都承載不了,可是她還是狠心的這麼做了。

    宋府內的下人們對這位異族來的女人沒有任何好感,儘管她總是笑的很親切甜美,可是那張笑顏下總是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錯覺。

    宰相對這個女人居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僅是府內的奴僕不瞭解,就連南宮裡眾朝臣也不能明白。宋宰相至出仕以來還從來沒有如此幼稚的舉動,圈養一個女人,而且是唯一的一個女人。

    秦煙的日子也實屬無聊,閒到她可以去尚湖釣小魚然後喂大魚,閒到可以每天想怎麼整宋清明那個混蛋。她可以蹲在草叢中抓一天的螞蟻蛇蠍然後放在宋清明的被窩裡,再然後第二日再看著宋清明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農戶家的雞禽鴨獸每天被她灌的肥肥的,然後放在宰相府內弄得雞飛狗跳;那唯一的狗是府內火廚師張祥的無毛狗,秦煙第一次見它的時候,她趴在草叢中抓蛐蛐,而小黃趴在地上拉黃黃。秦煙當時就愣了,她活了二十載什麼世面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一邊拉一邊在啃雞腿的狗崽子。

    她伸手摸了摸那無毛狗,說:「你挺可愛的,叫什麼名字?」

    小黃壓根不理她,屁股也沒擦就起身走了,走了兩步又回頭把雞腿給叼走了。

    這狗真神了!秦煙如是想,她覺得那狗肯定聽懂她的話了,而且肯定會錯意了,雖然無毛狗醜的讓人晚飯吃不下,可是在她眼裡真的是一隻神犬!

    所以就在她連放幾天雞鴨後,小黃終於發飆了。第一次回屋,剛進門,就聞一聲「噗」······餘音裊裊······

    秦煙滿臉黑線,低頭一看——一坨黃色!

    第二次情況依然,她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狗的堅持!也讓她認清了一隻狗的尊嚴也是不能踐踏的!

    所以第三次她學乖了,開頭先低頭看一下確定沒有任何異物之後,再抬頭看看,確定不會有任何飛行物砸過來!後來想想覺得自己是一驚一乍了,畢竟那是條狗嘛!

    可是等她掀開被子之後真的是忍無可忍了,一聲爆吼響徹在宰相府上空,奴才們俱是一愣,然後嗤之以鼻。只有某處角落裡的小黃會發出一聲配應的低吼聲,帶著歡愉的快樂的,甚至有點自滿自足的。

    她的一切,宋清明都看在眼裡,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她居然多了一份關注。

    把她從崖下救出來時,滿身鮮血和污垢,呼吸微弱幾乎要一命嗚呼了。那微弱的心臟處卻跳動著不一樣的速率,他不顧男女之嫌拉開了她的衣服,然後看到的卻是讓他震驚不已的景象!那簡直不能再稱之為心臟!血色已經開始有了變化,血液倒循,泛著詭異的蒼白。

    他以為她已經昏迷,她卻睜開了眼,那一雙銀白毫無焦距,仿似凝聚了所有日暉的月華明眸,在那一瞬間緊緊吸住了他的心。

    真美!他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眼睛!蒼白、死寂、絕望卻透著頑強的不屈,他能感受那死亡中滲透出來的堅韌不拔,他讀懂了她!

    她要活下去!即使生不如死!即使半身不遂!即使天地俱毀!她要活,活著看所有的俱滅!

    他被她所震撼!看著懷裡再度昏迷的女人,柔順的墨發,精緻的鵝蛋臉,吹彈可破的肌膚和她的眼睛如此的相似,與其說是透明不如說是蒼白。

    這就是那日從天而降的女人嗎?這就是現在四國皆爭的女人嗎?她真的是神女?得之便可以獲得蒼生百姓?就憑這麼個柔弱的女子?

    秦煙在一段無聊到發霉的日子之後便向上級申請批准外出郊遊,聽說南國的風土人情是四國中最值得稱讚的。這個所謂的上級當然是那個冷面冷心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宋清明宋大人!

    在候了幾個晚上後終於把宋清明給攔在了湖亭過道中,月輝飄灑,他的俊臉清冷依舊,眉眼宛如清水碧月。她素然一身白色絲綢霓裳,翩然雅姿,赤足站在他的對方笑的坦誠。

    他微微錯愕,她沒有說話,可是那雙靈動的眼眸似乎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能傳達給他。

    府上早有人跟他報告過,她為了要出門已經磨了管家好幾天,可是侯門將府內規矩眾多,沒有得到宰相的首肯誰會放任她出去呢!而且是個身份不明來歷不明,整天只會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秦湮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宋清明會為了陪她一起出去而推卻了所有事物。這讓她不得不為自己的計劃重新籌備,她已經呆在這裡快一年了,而這一年內端木蕭音訊全無,是生是死她概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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