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時間走了個乾乾淨淨,秦羽則被道天老人,帶到一個僻靜的雲端虛空。
漫無的風輕輕的吹著兩個人,很溫順,很自然,秦羽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感受過這種被風的感覺,所以他此刻默默的在感受。
道天老人先開的口:「秦羽,你說天要滅人,人是該順從天命,還是逆天改命?」
秦羽眉頭一皺,似乎沒有想到道天老人會問出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但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認真的道:「從天道上來講,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這是違背不得的,可是從私情來講,人自當為活命逆天而行!」
道天老人忽然問道:「何為天道?」
何為天道?
什麼是天道?天道豈非永遠都存在?操控著世間的一切?
可是自古以來,有誰人能夠真正的得窺天道,堪破天道,似乎還沒有這樣的人,反正,能夠活下來的,都是順從天命,在輪迴裡掙扎的凡人。
那些逆天而行的人物,不是在無盡的歲月裡被磨成骷髏,就是只剩一絲亡魂飄渺在這天地間。
那麼人,到底是改一輩子平平凡凡的順從天命,過的樸實一點?
還是該轟轟烈烈的與天斗一回?
秦羽發現自己往深處去想這個問題,他似乎連天道都不能確定為何物,更不知道是怎樣的存在。
所以他繼續保持沉默。
道天老人則喟然一歎道:「天道為何,世上又有誰能做出個準確的評判,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道,而我則不服天道,我要逆天而行,所以不叫天道,而號道天!」
秦羽眼中一亮,似乎到現在才明白道天老人的稱號來歷,不由問道:「前輩為何要不服天命,逆天而行!」
道天老人微微一笑,道:「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個道,這個道有時候的存在,就是一種桎梏,也是一種束縛,你若把自己一直看在這道之下,道之範圍內,那你永遠都脫不出這桎梏,這枷鎖,有大造化成就的人,往往就是敢於打破這種束縛的人,你說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秦羽覺得心裡已經有些通暢,他覺得道天老人似乎是在給自己信心,足夠的信心來應付當前的一種挫敗心裡。
他當然能夠理解這種好意。
他覺得心中那種阻礙,已經有些舒緩,不由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道:「前輩說的有理,一個人,不能打破這種叔束縛,就永遠都得被這種束縛所桎梏,以至於不能有所突破,所以無論經受怎樣的苦難,也只有堅持下去,才會有唯一的出路,一旦你放棄了,不管再怎麼怨天尤人,老天是不會可憐你的。」
道天的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溫和的道:「對,就是這樣,有些話老頭兒我還沒說,你就知道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廢話了,有些事情,你多多想想,萬勿對自己輕易放棄,明白嗎?」
秦羽點頭,道:「前輩指教,秦羽謹記心中。」
道天老人頷首微笑,於是兩個人,一起回到鬥牛峰。
路上道天老人還囑托秦羽,回去以後,最好處理一下事情,之後還要以尋找水靈珠,融合水靈珠當作最主要的事情。
因為赤烈離去的時候,就曾囑托道天老人,有話要跟他說。
所以回到鬥牛峰,道天老人便逕自去尋赤烈。
秦羽則回到鬥牛大殿,去見秦無敵。
當小白等人發現有人闖入崑崙的時候,秦無敵便立即率人通知各峰之主,做好準備。
秦羽也是怕秦無敵擔心自己安危,所以回來以後,自然要例行去見他,以免他過多擔憂,他進去的時候,秦無敵正在冥思。
本來,秦羽沒有絲毫的掩飾自己的氣息,他知道秦無敵縱然在調神冥思,也必然會發覺自己的到來,可意外的是,秦無敵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
這是怎麼回事?
秦羽的眼中一亮,心中不由想到:難道伯父此刻正出去境界突破的關鍵,不敢打岔。
一想到此處,秦羽心裡也有一絲欣慰,畢竟他伯父也是一個天縱奇才,當初人界的靈根被封,他就能夠突破界限,衝入劍主之境。
這但這後來連連突破神級,真神,直到神主境。
他的實力就一直處在一個平坦的階段,再也不能有所突破,以至於當初周邊一個個與之相等的高手,甚至還不如他的高手,也一個個的超越他!
這怎能不讓他心中有所不平衡。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越不平衡,就越不能平衡,這到底就很你越羨慕嫉妒別人,就越趕超不上別人。
若把這種羨慕嫉妒的時間全部用在練功上,修行上,靜思上,那就不愁沒有突破了。
剛開始的時候秦無敵就是因為不平衡,所以一直很刻苦的練功。
然而有句話則叫做欲速則不達。
急是沒有用的,該來的回來,不該來的不回來,這都是定數,到後來,習慣了,他也看開了,偏偏這種放開了的心懷,忽然讓他有一種瀕臨突破的感覺。
這不,本來正在等待消息的他,忽然間有一種明悟的感覺,就立即進入冥思的狀態,像是小白等人來此,也發現了,所以就沒有打擾他。
而現在秦羽來了,也發現了,他當然更不會打擾,所以他就在靜靜的等。
等著秦無敵突破。
反正此時無事可做,他也順便想想這接下來的規劃,現在值得他擔心的人已經沒有,根據自己在天外天得知的情況和推測,葉紫兒現在肯定是安全的。
而情聖也親口說,仙夢情現在已經逃離他的掌控,也絕對是安全的。
所以他已經不必擔心。
他現在可以無拘無束的做事,施展自己的抱負。
便是遏制邪魔,除去五欲魔頭!
現在據他所知,五欲之魔中已經有四個魔頭的元神都已經復甦,而且實力都已經達到傳說中的天階。
這每一個,都不是現在的秦羽所能夠抗衡的。
但是秦羽卻有信心,在成就五珠不滅體之後,秦羽對自己一直都很有信心。
他本來因為很多挫敗,已經對自己喪失了一些信心,因為本來他覺得這天地很小,而自己一步步的進步,完全已經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
那個時候,他的終極目標還是神皇、魔尊。
只要打敗這兩個人,誰也不能夠在左右他的命運,但是隨著自己一步步的提高,他才開始慢慢的發覺,原來這個天地是那麼大。
大到他根本無法想像,神皇、魔尊之上有天階高手,天階之上還有承天級高手,承天級之上,才能達到遠古蠻荒大神的級別。
然而,世人又有幾個能夠達到那種境界呢!卻說正在秦羽思緒飄搖的時候,秦無敵忽然已經睜開眼,秦羽可以從他睜開眼的那一刻,看到他眼中內蘊的目光。
這目光很犀利,可是在秦無敵收回的時候,又變得很溫和。
秦羽一眼就看出秦無敵已經成功的突破了原有的瓶頸,成為神王境的高手。
他微微一笑,道:「祝賀伯父成功晉級神王。」
秦無敵站起身來,一邊走向秦羽,一邊慈和的道:「你這是在諷刺我把,畢竟我現在可是最落後的一個了。」
秦羽立即道:「伯父這是說哪裡話,修行這回事兒,完全靠的是時機跟悟性,無所謂落後不落後,一個人只要把握住時機能夠一直有所領悟,自然會突破不斷,但毫無疑問,每個人也都有每個人的瓶頸,就像是雷狠也一樣,當初他也是有瓶頸的,可是現在豈非也已經是神皇境的高手了嗎!」
秦無敵點點頭,溫和道:「你說得對,這修行中時機跟領悟同樣重要,所以,修行,一半在人為,一半在天意!」
話落音,秦無敵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問剛剛山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就問道:「對了,剛剛到底是什麼狀況?」
秦羽坦白道:「是那五欲中的魔頭,前來阻止我融合靈珠。」
秦無敵聞之,神色一變,目光落到秦羽的身上,立即匆忙問道:「那你融合靈珠,有沒有成功呢?」
秦羽苦笑一聲,道:「讓伯父失望了,靈珠才融合了六顆,還有第七顆,未能夠融合。」
秦無敵神色一暗,秦羽瞧在心裡,知道自己讓人失望了。
「那靈珠是被五欲中的魔頭給搶走了?」秦無敵這時候問道。
秦羽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是靈珠自行飛離的,誰也控制不住。」
秦無敵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呢?」
秦羽歎道:「我也不能明瞭,但我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要我不放棄,早晚有一天,會成功融合這第七顆靈珠的。」
秦無敵望向秦羽,語氣帶有一絲讚賞的道:「蕭兒,若是你父母在世,他們一定會為你而驕傲的。」
秦無敵說這話,本來是有一絲感慨的,畢竟無論誰看到這樣一個後輩這般成就,這般志氣,都會有一絲慨歎的。
可是這點歎息,卻引起了秦羽無邊的思緒。
秦羽忽然年紀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去看過自己的父母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很不孝,他決定無論還有什麼事情,都要上一躺鼎天峰,去祭拜一下自己的父母。
秦無敵話說出口,看到秦羽沉默,似乎也知道觸及了他心中的隱痛,不由也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秦羽道:「伯父,我先回去靜一靜,之後先去拜祭一下我父母,之後就去尋找水靈珠,崑崙的事情,還要依仗您跟雷狠、劍聖三位照看。」
秦無敵點點頭,道:「你放心吧,這崑崙現在已經是上下齊心一致,再沒有一絲偏私,誰都會盡力的。」
於是秦羽就此準備離開鬥牛大殿。
卻在這個時候,雷狠已經走進來,和他一起的有小白和帕克!
秦羽看到他們,不禁微微一笑,問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雷狠淡淡道:「知道你肯定要去尋找水靈珠,我們能不過來跟你打個招呼,做離別嗎?」
秦羽的心裡一陣溫暖,道:「謝謝你們。」
小白這時候卻道:「你也別謝我們,因為我們也要暫時的離開崑崙。」
秦羽不由眼中一亮,有些吃驚的問道:「你們也要離開崑崙,難道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雷狠這時道:「你不知道,昨日道天老人,和前輩高手赤烈曾在鬥牛宮說過之後我們要做的幾件尤為重要的事情,這其中一件,便是我們要立即找到靈根地脈,並加以保護,絕不能讓神魔得承,否則的話,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以前神魔不是沒有打過這靈根地脈的主意,秦羽也曾親自阻攔過,可是,他卻沒有想到,現在這件事情,忽然又變的那麼急切。
於是他就忍不住問道:「這靈根地脈,到底會引發怎樣的後果,竟引來如此許多人的關注。」
看秦羽是真的不知道,雷狠就把昨日裡道天跟赤烈所說的話轉告給秦羽。
當秦羽知道這靈根地脈直接維繫著六道輪迴,天地的正常秩序之時,也不禁變色,沉聲道:「照這麼說,這靈根地脈,還真是一件大事,那事不宜遲,我也不耽誤你們啦。」
雷狠、小白、帕克紛紛對秦羽點頭,之後告別秦羽,告別秦無敵,就各自回去準備。
秦羽就此出了鬥牛大殿,他去找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萱萱,他以前無論做什麼,都是獨來獨往,可是每一次見到萱萱,萱萱總是會說他想不到她。
所以秦羽這次決定跟萱萱道個別,讓萱萱知道,自己並不是沒有想過她。
萱萱本來跟小火在一起,可是小白離開,就找到小火,準備帶她一起去尋找靈根地脈,所以小火就此離去。
秦羽來找萱萱的時候,萱萱已經是孤身一個人。
萱萱的神色有些落寞,看起來很孤單。
這讓秦羽突然看見她,似乎也有些酸酸的味道,在她的認知當中,萱萱本非這樣一個人,可是她為什麼會這樣呢?
一個人,一生中,誰沒有孤獨,誰能不體會寂寞?
有時候,快樂就跟痛苦一樣,有伴跟無伴也一樣,一個人一生中完全是歡樂,未必就不是缺陷,一個人若一生都有人陪著,沒有屬於自己的時刻,那也是缺憾。
這也能夠解釋,萱萱為什麼平常很快樂,很樂觀,現在卻有一臉的孤寂了。
有些人,在人前就是這樣,你看不到她內心的寂寞,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寂寞,很明顯,萱萱也寂寞!
她怎能不寂寞?
一直陪著她,將她一手撫養長大的爺爺,獨自離開,留下她一個人,秦羽雖然收她為徒,可是見他一面都難,本來剛剛還陪著她的小火也走了。
她怎能不孤單?
一個若已習慣了有人陪著,習慣了歡樂,那總有一日,她必將習慣孤單,習慣寂寞。
萱萱豈非就是這樣。
「萱萱!」看到萱萱似乎在出神,根本就沒有發覺到自己的走近,秦羽就出聲喚道。
萱萱驀然回首,就看到了秦羽,秦羽臉帶微笑,有一絲溫和,有一絲關懷,若春風一般,令萱萱的心也有一絲溫暖。
萱萱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道:「師傅,你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雖然萱萱說的時候臉上也帶著微笑,可是秦羽聽在耳中,卻帶有一絲心酸。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確是從來都沒有主動來看過萱萱的,每一次都是萱萱去找自己,他覺得自己這個師傅還挺不稱職的。
「沒事兒,還不能來看看你嘛!」秦羽微微笑道,來到了萱萱的跟前。
萱萱高興的跳著道:「當然可以,我正盼著你來呢!」
秦羽一怔,問道:「盼著我來,做什麼?」
萱萱眼中閃爍著腥風的光芒,道:「師傅,剛剛小火已經被小白拉著離開,你知道他們去做什麼了嗎?」
秦羽道:「他們似乎是去要找靈根地脈,怎麼,你說的就是這個嗎?」
萱萱點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個。」
秦羽不禁問道:「難道你也要去?」
萱萱這次卻搖搖頭,一臉期待的望著秦羽,秦羽有點搞不懂,就再次問道:「你不願意去,那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萱萱神秘一笑,道:「我就算要跟著,也是跟著師傅您啊,跟著他們,豈不是掃了他們小兩口兒的甜蜜雅興!」
秦羽苦笑搖頭,道:「你丫,說話還真是沒譜!」
萱萱臉一紅,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嘛,你說人家戀人一對兒,我若是一直跟著,他們豈不是說個親密話也要避著我嗎?」
秦羽點點頭道:「那倒也是,呵呵。」
萱萱道:「所以說,我不跟著他們,我要跟著師傅你。」
秦羽雖然早已料到萱萱心中肯定在打著什麼主意,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提出這個要求,不禁指著自己的鼻子,吃驚的道:「跟著我?」
萱萱理所當然的道:「對呀,水靈珠這次不翼而飛,你該不會就眼睜睜的看著,不去找吧,你要去找,我當然要跟你一起去,你要知道,整日憋在這崑崙山,我還真是感覺太悶了。」
秦羽苦笑,道:「看來我找你,還真是個錯誤!」
萱萱卻很得意的道:「師傅,你這麼說,是不是已經同意我的請求了?」
秦羽無奈的笑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怎麼拒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