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這麼一點安慰,你都不滿足我,你,跟我相比,到底誰比誰更殘忍?阿軒,你說,你為什麼要將我置於死地,那個秦小雅除了比我年輕,哪裡又能比得上我?錢,地位,權勢,甚至對你的瞭解,她哪一樣能比過我?她知道你什麼時候情緒不高什麼時候心情愉悅嗎?她知道你喜歡吃不加香菜的白飯嘛,甚至香水的牌子,喜歡的紅酒,她知道什麼?除了勾引別的小男生引起你的注意,除了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可憐巴巴得看著你,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做不到!可你,為什麼就是對她死心踏地,阿軒,我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的,我還想跟你白頭到老呢。比你大些,又有什麼呢?只要你能在我的有生之年,不離開我,隨便你去找別的女孩子,我都可以不計較,不介意,難道這樣都不行嗎,只是留你在身邊,都不行嗎?」
子軒不說話,只是眼神悲憫得看著葉靈。
葉靈盯了子軒一眼,知道這就是子軒給她最好的回答了。慘然一笑,「也好,也好,反正他也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唯一的希望又被你給打敗了。這世上再找不到跟他一模一樣的眼睛了。也再沒有人對我那樣好了,冷子軒,你走,你走,你滾吧,去找你的秦小雅去吧,去吧,但願她沒有死掉,但願她還喜歡跟你在一起……」
秦小雅,是沒有什麼好,孩子氣,急脾氣,有時又有些小小的蠻橫,不講理。可他就是離不開她,一天見不到她心裡就空落落的,更受不了以後的日子裡沒有她。
願意很簡單,我愛她,跟她好或壞有關係嗎?愛,這一個字,足矣。
子軒從監獄裡出來的時候,獄警遞給子軒一個黑乎乎的紙袋。
說是葉靈托人轉交給他的。
沒想到兩個糾纏不清的仇人,窮途末路時葉靈依然選擇了子軒作為她最信任的人。
裡面是一些十幾年前的小零碎,有照片,塑料本,梳子,錢包,甚至還有一兩根破舊的皮筋。子軒看了好久,才意識到這些保存得完好無損的舊物是那個人送給葉靈的。沒想到平日一擲千金的葉靈竟然對這些值不了幾個錢的小玩意如此愛惜,真不知道該說她是有情還是無情。
子軒將袋子扔到座位上,漆黑的紙袋裡掉出一張紙片。
阿軒,這是我的愛情,是我自己在認識明老大以後親手埋葬了。無論你恨不恨我,我只能托你保管了,很可笑是不是!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你是不是又在嘲笑我?覺得我很傻。但是,我卻什麼都不能做,阿軒,是不是很悲哀啊!阿軒,我只求你,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活不下去的話,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這個人,去他的墓地上替我添一把新土,跟你的宋舒雅一樣……阿軒,我年輕時的那個他,讓我最難以忘記的就是他那雙跟你一模一樣的眼睛,只有透過他眼睛裡的倒影,才能讓我感覺的這世上那個叫葉靈的人還活著,還有人值得我去牽掛。所以,阿軒,你該明白我對你的糾纏了吧,我愛的是你的眼睛,長在你身上的這雙眼睛,至死都愛,所以,怎麼會放棄你呢!其實,如果現在我沒有走進監獄的話,我想,我還是不會放棄吧。雖然全世界的人都覺得我可恨,但是我想,只有那個人,永遠都愛我。
子軒看了一邊,嘴角扯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苦笑,將那紙條撕碎了。
葬禮舉行的那天,天上飄起了紙片大的雪花,不一會的功夫,就將石碑前的黃紙跟掩蓋了。
德姨的墓地跟舒雅的墓地緊挨著,德姨說一個人在那邊太寂寞,就讓她跟舒雅在一起相互陪伴吧。
子軒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腰腹間纏著厚厚的紗布,硬撐著坐在輪椅上,身後站著阿平和付哥。
秦琪代替小雅往墓碑上獻了一捧白花。
彷彿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命運的齒輪在每一個人身上都發生了驚天的逆轉。
子軒將一大捧晶瑩欲滴的百合放到舒雅墓前,曾經這個女孩子,是他一輩子的痛,而隨著歲月的流逝,這種痛逐漸變成身體的一部分,變成往日不可或缺的回憶,卻再也不是他生命的全部了。
子軒的日子,已經被秦小雅給他帶來的巨大幸福感給湮沒了。
而他的未來,不再只是生活在愧疚,無望的守候裡面,相反,積極得愛人積極的奉獻,才是他今後的人生態度。他相信,遠在天堂裡的宋舒雅,也不喜歡看到他永遠被愧疚束縛了手腳,希望他過的幸福快樂。
世上沒有走不過的過去,如果你永遠停留在過去。
就讓那些美好的往事都保存在心底的角落吧,舒雅,就像一個天使,從他的生命裡經過,留下一片羽毛,然後又輕輕飛走了。
秦小雅卻像一捧春水細細密密灑進了他的生活,讓他意識到還有愛人和渴望愛的能力。
書上說,有些愛,在不經意中,刻骨;有些人,在不經意時,相遇;有些事,在不經意間,開始。
這樣子的人生,讓子軒重又燃起了無盡的希望和期待。
晨曦最終因為一場鏡花水月般的等待,失去了子軒,也失去了晨陽。最終,從青嵐消失了。
晨陽傷了子軒的第二天,就自虐一樣去警局投案自首。
幸好,被隨後子軒派去的人給保出來了。
子軒將心灰意冷的晨陽送到了風景如畫寧靜安謐的英格蘭上學,希望那些綠意盈盈的草地,潔白祥和的白鴿能讓晨陽的心情沉澱下來,去迎接嶄新的明天。
秦琪重新回到舒雅公司,繼續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涯。
某一天,在辦公樓前面的停車場,發現了一個叫做鄺由然的瘋子,舉著一束據說是編號第一百零一的玫瑰花在等著她。
「美女,我在追求你,難道你沒感覺出來嗎?」
鄺由然的車子由高調拉風的跑車換成秦琪喜歡的越野,有事沒事,總扯著跟子軒聚會的幌子,拉著秦琪跟小雅出門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