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沒說話。她覺得她又沒有以前,憑什麼要相信一個有那麼多以前的人,而她的以前,還沒有開始呢!
「小雅,你去睡一會吧,不要太累了。」不知過了多久,子軒站在小雅身後,輕聲哄勸她。那聲音裡竟隱隱透著些失望。小雅這才意識到子軒似乎已經進到房間裡很久了。
德姨等不到小雅肯定的回答,失望得閉上眼睛。
小雅呆怔在德姨床前,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小雅,你餓不餓,我給你買回飯來了,你吃點吧?」子軒若無其事得招呼著小雅,彷彿剛才小雅什麼都沒說,將一隻五顏六色的食盒遞給她。
小雅努努嘴,想說聲謝謝,可嗓子裡像堵上了一根刺,跟針扎一樣難受。
已經好久了吧,他每天自己出門給她買飯,據阿平說,每次都是精挑細選,比伺候寵物還要上心。倒是他自己的飯菜,絲毫不在意,隨便買點就打發過去了
「小雅,你,……」子軒訕訕得看著小雅,欲言又止。
他等不及了,現在就想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小雅。
小雅端著食盒,抵擋不了子軒熱切的眼神,逃一樣匆匆走出德姨的病房。
如果她不計較以前,她跟子軒現在的關係就跟尋常人家的戀人差不多。就連醫生跟護士看他們時的表情都很曖昧,兩個人默契得守候在德姨身邊,一旦有醫生跟護士來查房,兩個人臉上緊張的表情如出一轍。關鍵是兩人無形中表現出的那份甜膩,尤其是子軒,看小雅的眼神柔得能掐出水來,所以……吼吼,小雅想,哎呀,天呢,怎麼辦呢,她跟子軒,任誰說都感覺不清不楚的。
「小雅,給你這個……」子軒拿著一疊紙巾在小雅身後追著喊。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躲避他,小雅最近總喜歡在走廊外面吃飯,端著個食盒,跟孩子一樣,隨便找把椅子就能吃得有滋有味。但是,只要見了自己,尤其是在病房裡跟子軒面對面,小雅的表情就像要窒息掉一樣,連呼吸都那麼困難。
小雅屏蔽掉子軒說的話,匆匆往走廊盡頭的方向走。
子軒對她的關心就像蜘蛛撒下了的網,悄無聲息間就將自己裹在裡面。
小雅舉起筷子往食盒裡扒拉了幾下,五顏六色的蔬菜下面,埋了好幾隻她喜歡的對蝦。肯定是德姨告訴他的,說她就喜歡吃這些紅彤彤的對蝦。這段日子裡,隔不了幾頓,小雅的食盒裡就擺上這麼幾隻。
但是,今天,小雅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懨懨得看著鮮嫩的蝦肉,腦子裡老是迴旋著那個舒雅的影子。在子軒十六七歲的時候,是不是也一直討好著當時的宋舒雅呢?他會為舒雅買什麼,他知道舒雅喜歡吃什麼嗎?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以前都對那個宋舒雅做過?
小雅一直覺得自己應該大度一些,從認識子軒到現在,似乎除了舒雅跟葉靈這件事,其他的大概在別的女生看來都情有可原,或者說早就原諒了吧!就算葉靈,也只能說明當時的子軒太重感情,是為了救舒雅才選擇這樣去做的。
但是,小雅就是說服不了自己。
說服不了自己去接受一個前女友跟自己長得那麼相似的男人。
晨陽走近小雅身邊的時候,發現小雅端著一個很大的食盒正一絲不苟得往垃圾桶裡倒,
香噴噴的菜香味讓晨陽的鼻子直吸氣,「秦小雅,你這個樣子,能解釋一下是因為愛,還是因為恨嗎?」
小雅抬頭看到晨陽面色蒼白的臉,愣住了。
晚上,子軒照樣在醫院裡值夜班,打發付哥接小雅回雅苑休息。
雖然住的是高級病房,但是像醫院這種地方,天天都有生離死別的場面,就算將小雅包裹成嚴嚴實實的粽子,難免讓她感受到某些突然而至的畫面。
而最近因為德姨的事情,或者因為他的事情,小雅已經瘦的只剩下兩隻大眼睛了。子軒知道小雅的心思重,並不想逼她太緊,所以,想給她一段時間,好好想想。
半夜裡,晨陽不知道從哪裡尋來,敲開雅苑的門,一把扯住小雅的手,拉著她就往門外跑。
「秦小雅,我們私奔吧,我們私奔好不好,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沒有人找到的地方,就我們兩個,好不好,秦小雅?「
小雅已經有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但是自從看到舒雅在墓地上的照片知道了五樓上那張畫像的主人就是宋舒雅以後,心裡竟像再沒了負擔一般睡得格外香甜。
也許,放下來,反而沒那麼多心結了吧!
「傻瓜,我是你姐,是你親姐啊,我怎能跟自己的親弟弟去私奔呢!「
「你不是我姐,你不是,晨曦是在騙你,她是騙你的。她一直喜歡那個冷子軒。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濤哥給我打過電話了,他說我姐跟她交往,純粹是因為當年父親的案子。如今好多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用不著再四處求人了,所以,她就跟濤哥挑明了。她還說從很多年以前,她就認識那個冷子軒了。所以,她拍下你的照片給葉靈寄過去,目的就是一箭雙鵰,既能借葉靈的手毀掉你,又能借冷子軒的手毀掉葉靈。這樣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擋在她前面的絆腳石都去除了。你看,晨曦的算盤打得多精,要不是我剛才在家裡拿著刀子逼她,估計這輩子她都不會告訴我。小雅,我沒有她這樣的姐姐,我恨死她了,恨死她了,我也恨死你了,你為什麼是我的姐姐,為什麼?」
晨陽那晚跟精神失常一樣,拉著小雅的手非要讓她跟他走。
但是,知道了真相的小雅怎能再去害自己的弟弟呢?
「晨陽,你傻不傻,你傻不傻啊,總有一天,你身邊有你的誰誰誰,而我也不會再是你的誰誰誰。我是你姐,無論你承不承認,願不願意,我是你姐,這是鐵的事實。晨陽,你答應姐好不好,你以後要好好的,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