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子軒重複了一遍,不相信得打量了一眼對面的小女孩。
剛才,他都一直沒用正眼瞧她。
「我——說——不——需——要,先——生,你聽清楚了嗎?」小雅大睜著眼睛,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得告訴他。她努力讓那人看清自己臉上的表情,生怕對方不相信自己。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小女孩喲,騙人的事情一向不做。聽這人說話的語氣,是把她當成騙錢的了。
實際上小雅比子軒還恨這種人,比如她爸爸。
一見到這種場景她就噁心,就想起她那行事猥瑣的爸爸。
「我不需要,先生,這次,聽清楚了吧。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小雅冷冷地說,比起剛才,她更恨這種看不起別人污蔑別人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人。
難道,就因為她穿得不好,沒有錢,就注定是騙人錢財的嗎?太侮辱人了。
小雅使勁將錢塞到子軒手裡,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也不管對面那人的反應,就低頭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並不知道,就是她這一瞥,讓子軒的心臟差點跳將出來。
子軒看著小雅的眼神漸漸擴大,彷彿遇到鬼一般,怔怔得望著。
這雙眼神,分明就是,就是當年16歲的舒雅。
好像比舒雅的眼睛還要漂亮。澄澈,晶瑩。如點點繁星。
潔白整齊的牙齒,纖細的身材,纖塵不染的表情,即便是凶巴巴的樣子,依然稚氣可愛,甚至比當年的宋舒雅還要清純,嫵媚,純真。
冷子軒一下就黏在那裡,呆愣愣的,連呼氣都急促起來。
舒雅,舒雅,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可惜,不是,她不是。
舒雅說話的聲音很溫柔,而眼前的這個,有點倔強,傲氣,還有些小小的鄙夷和煩躁。
她在鄙視自己剛才的行為嗎?
也許,應該鄙視的。
他有些汗顏,原來,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他錯怪她了,這讓他更心生對女孩子的愛憐。
女孩肩上的馬尾烏黑閃亮,隨著身體的節奏輕盈跳動。
晃得子軒有些暈眩。這個女孩,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嗎,代替舒雅的?
如果不是路邊來往的車輛不停地摁著喇叭,他相信自己會不顧一切衝上去的。
他想擁她在懷,那是他遙遠的少年時代常常做的一個夢,卻在十六歲的夏天戛然而止。
心愛的舒雅因為那場車禍變成一個無聲無息的軀殼,靜靜得躺在監護室裡好多年。
他再沒有做過那樣的夢,
只要想起舒雅,他的夢裡就是殷紅的血跟刺耳的剎車聲。
雖然,後來,他找了一個又一個跟舒雅相似的女孩來填補他的空虛跟寂寞。
但是,似乎心情越來越糟,心底的洞越來越大。
他依舊做著一個又一個千奇百怪的噩夢,舒雅依舊是一副血淋淋的樣子躺在地上。
而眼前這個小女孩,卻彷彿給了他重生的感覺。
清新得就像清晨的露珠,就像車上那束雅致的百合,就連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也越看越可愛。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連她劣質的連衣裙也看著順眼。
子軒,越看,越喜歡,這個小女孩,那麼,那麼像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