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風被向右的舉動嚇壞了,直愣愣地看著向右。
向右早已入迷地全情投入書中的故事情節,一定要盡快看到結局。
傾風見狀沒有打擾向右,任向右沉浸在故事中,不可自拔。
用了晚膳後,向右恍恍惚惚地坐在床沿。
傾風見向右心事重重的樣子,擔憂地問道:「向右,怎麼了?」
此前還好好的,看完《如玉傳奇》後,向右的情緒變得低落。
向右輕聲回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只是想起了千容轉。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遍尋不著《如玉傳奇》,是因為千容轉把書藏了起來,因為故事的結局很慘。
故事的結局,如玉居然死在她最愛男人的手上。
她從未想過想過最後的結局會是這般,千容轉大概是知道她看到結局會傷心,才把它給藏起來吧。
世事如此地巧合。
如玉的命運與她何其相似,她也曾像如玉那般想愛一個人,最終卻因為自己喜歡的人,魂歸西天。
或許,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想著想著,向右不禁黯然神傷,躺在榻上很久都不曾睡著。
好不容易睡過去,夢裡全是千容轉那張注視著她冰冷軀殼的哀戚臉龐。千容轉問她,為什麼要離開他,為什麼不肯愛他,他一直後退一直後退,不料後面竟是萬丈懸崖……
「皇上……」向右突然驚醒,冷汗涔涔,一時間分不清今昔是何夕。
向右撫了撫胸口,平息了一下自己紊亂的心跳,好在只是一場噩夢,向右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
「向右,你剛才叫什麼?」
向右又嚇了一大跳,剛才還劇烈跳動的胸口,如今更是差點脫出口腔。這樣下去,她總有一天會被嚇死。
勉強定了定神,她回道:「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噩夢。對不起,吵醒公子了。」
「我好像聽到你在叫『皇上』?」
向右眉心一跳,更是心驚膽戰,不敢看月傾城似要洞穿她內心的雙眸。
她假裝沒睡醒的樣子,輕揉惺忪的睡眼道:「公子一定聽錯了,我自己做了什麼夢都不記得了。」
月傾城確實自己沒聽錯,冷聲道:「向右,別跟我虛與委蛇,我要聽實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夢話,只是做夢,哪裡記得那許多?」
「這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最好不要讓我查出你瞞了我什麼事,不然,以後的日子有你好過。」
向右囁嚅道:「我不敢欺瞞公子。」
「最好是這樣。睡吧,現在才剛到丑時。」月傾城說著將她擁在懷裡。
向右覺得這種姿勢太過親暱,想掙脫他,卻力不從心,向右小聲說道:「公子能不能放開我,我們這樣實在不妥。」
「閉嘴!睡覺!」
向右知道抗議無效,可是心裡總是不安。
想到剛才月傾城聽到的夢話,向右便覺得有如針芒在刺。
向右不敢動,卻又睡不著,不斷回想起剛才的夢境。
她眼睜睜地看著月傾城如月神般完美的臉龐,心裡感歎造物者的神奇,居然會有如此完美的傑作。
月傾城呼吸漸沉,向右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隨意披了件外袍,她走到歡情苑屋外,看向寧靜的湖面。
這裡的夜色很美,只是一切終是虛幻。
連這麼美的地方都可以作假,世上還有什麼是可以令人相信的?
她抬頭望向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一粒星子都沒有。
她憶起在皇宮那一晚,自己不願回鳳朝宮,也似今晚這般站在夜幕下,仰望星空,等待千容轉的到來。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向右低喃,眼眶微濕。
當時就因為她脫口而出的一句詩詞,被千容轉窺探出她想離宮的迫切心情吧?
如今再想起來,只覺得皇宮的生活已經離她很遠很遠,遠到她以為那只是自己做過的一場夢而已。
向右微微輕歎,為什麼她會做一個這樣的噩夢?為什麼她會如此不安,這是為什麼?
晚風輕柔如絲,拂過向右的嫩頰,似也能撫去她所有的心事。
終於舒坦了些,她想進屋再睡一會兒。
向右轉身的瞬間,卻見月傾城的身子如鬼魅般站在自己身後。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她卻一點也未曾察覺。
或是她剛起身,他就已經知道了?
月傾城的臉在幽暗的燭火下不甚分明,只覺得那雙詭異的瞳眸灼熱得像要燙傷她的肌膚。
向右不覺垂眸,不敢直視月傾城鬼魅的雙眼。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月傾城反覆吟著這兩句詩詞,才道:「你剛才又在懷念什麼人?」
向右心一凜,回道:「公子,夜寒露深,早點歇著吧。」
「你果然有事瞞我,是你自己說,還是我親自查。我的本事你可能不知道,這天底下只要我想知道的事,一定能查出來。你自己說的話我可不與你計較,但如若是我查出來,你便休想全身而退。」月傾城目光灼灼,緊盯向右,沉聲道。
「不知道公子說什麼,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你看看我渾身上下,哪像有什麼秘密的人。」說著,向右側身穿過月傾城的身邊,不管他相信與否,現在她要做的事就是睡覺。
她不是不相信月傾城的本事,而是她的過往見光即死,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再說,就算月傾城能通天入地,也不可能查出她是已死的皇后千羽吧?
她的身體可是葬到了皇陵呢,那麼多人見證的事實,怎麼有人會相信她並沒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