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下,靈兮為厲帝簡單的處理了傷口,抬頭望著陡峭的崖壁,而前方又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厲帝不受傷還好,一直往前,或許就能走出去,可是現在,厲帝的腿受了傷,寸步難移,自己又不能扔下他不管,一時竟犯難了起來。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仔細聽去,似是兩個樵夫在談話,心中一喜,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去。
「大哥,我們天天都在這兒砍柴,根本就發不了財,我不想幹了。」其中一人抱怨道。
另一人也放下了柴刀,歎道:「是啊,可是我們什麼都不會,不做這個,還能做什麼呢?」
「大哥,我聽說,城南王老闆及他的女婿這幾日回老家探親去了,只有她女兒一個人在家,這可是我們發達的好機會。」
聽到此,靈兮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這兩人並不是善類,若讓他們知道了厲帝的身份,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靈兮匆匆跑了回去,將厲帝頭上的皇冠取了下來,扔進了附近的草叢,又用泥污塗染了他的袞服,厲帝雖不明白她何以要這麼做,卻也不多問,任由她擺弄著。
弄好這一切,靈兮再次往樵夫們走了過去,一臉焦急的說道:「兩位大哥,請您們幫幫忙,我家老爺在前面受了傷,請您們將他送進城去,他一定會重金酬謝你們的。」
「你家老爺是誰?」顯然兩人對靈兮更感興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我家老爺姓王,本是要進城探親的,誰知路上遇到了強盜,殺死了隨從,還將我和老爺從上面的懸崖推了下來。」
「姓王?」
「是啊,就住在城南。兩位若能將我家老爺送過去,一定不會虧待了你們的。」
二人本就在打著王家的主意,正愁沒機會進去,想到靈兮的老爺受了傷,靈兮又是一個女子,王家府院內並無男人,若是進去了,便可撈到不少好處,頓時喜上眉梢,點著頭答應了下來。
問天下到崖底時,靈兮和厲帝已經在兩個樵夫的幫助下離開了,因此並未見到人。
回到皇宮,問天顯得很是低落,在靈兮常待的池塘邊坐了下來,回想著與靈兮相識以來的種種過往,方才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已經不習慣了沒有靈兮在一旁吵著鬧著的日子。
一條魚躍出了水面,問天蕭索的自語道:「靈兮,回來吧。」
「你現在才惦記著人家?」杜淳風抱著雙臂走了過來。
「你來幹嘛?」
「虞妃那兒有那麼多皇親國戚在,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問天苦澀的說道:「他們都已經忘了靈兮。」
「除了你。不過也對,那個丫頭挺招人喜歡的,如果我年輕幾歲的話,一定會娶她。其實你心裡是喜歡她的,只是不敢去面對,別再想那麼多了。」拍了拍問天的肩,向南院走了去。
問天回到了念雪居,如夫人早已在院中點起了香燭,虔誠的跪下,替靈兮和厲帝祈禱著。
「問天,靈兮他們回來了嗎?」
「沒有。」問天搖頭道:「不過你放心吧,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陛下是龍嘛,會有神仙保護的,至於靈兮,您想想,從她進宮,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可一樣還是好好的,所以這一次也會沒事。」
如夫人的心放了下來,又虔誠的磕了三個頭,方才由問天扶著站了起來。
夜半時分,念雪居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子墨匆匆跑了進來,因為激動,說話也顯得有些不清不楚了,「問天,如夫人,陛下,和,靈兮,回,回來了。」
問天來不及細問,匆匆穿上了衣服,往清泉殿跑了去。
此時,軒王一家,葉承天父子也得到了消息,進了宮,問天趕到的時候,靈兮已經被月蟬的人送回了公主殿,而陛下也在由御醫們診斷的傷情,眾人只好在大廳候了下來。
李太醫終於走了出來,眉頭一刻也不曾放鬆。
「陛下怎麼樣呢?」虞妃問道。
李太醫躬身道:「回娘娘的話,陛下已經醒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陛下的雙腿恐怕——」
虞妃和月蟬當即便哭了起來,魏公公走了出來,對眾人稟道:「虞妃娘娘,陛下讓您們都進去。」
剛走進後殿,軒王便對莫玄吼道:「不孝子,還不快向陛下請罪。」
「陛下,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串通梁瑞偷運私鹽,我以後都不敢了,不過,此次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莫玄邊說邊跪了下去,「陛下,我和梁瑞早已沒有關係了,是我不好,請您原諒我。」
虞妃怒道:「你偷運私鹽,害死了太子,現在還害了陛下,你真是該死。」
「陛下,這次的事真的和玄兒無關,況且他已經知錯了,還請您看在皇族就他這麼一個子孫的份上,從輕發落。」舒青河也跟著跪了下去。
「夠了,皇兄才回來,你們讓他安靜一下。」月蟬怒道。
厲帝沉吟了許久,道:「莫玄。
「在。」
厲帝道:「這一次你真的讓朕很失望,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去北衙學習了,你跟著你父親,他知道怎麼教你。」
北衙本是厲帝專為莫玄而設,想讓杜淳風教好他,以便接掌吳越的江山,離開了那裡,便預示著,他將永遠走不上那高高的王座。
事到如今,軒王也不便再多說什麼,莫玄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只好命令莫玄謝了恩。
厲帝揮了揮手,譴退了所有人。這一次的受傷,才讓他真正看清了皇室的一切,卻付出了雙腿的代價,他知道,自己雖然醒了,可是皇室的風起雲湧卻是剛剛才開始。
靈兮在公主殿,月蟬知道她和北衙的人關係不錯,因此特許了如夫人和問天等人前來探望。
靈兮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醒時只覺全身疼痛不已。
如夫人關切的問道:「靈兮,覺得怎麼樣?問天很擔心你,他們都說你和陛下死了,可是只有問天說,你會回來,他找你找得好辛苦。」
靈兮回想起了自己和厲帝墜崖,然後又騙取了兩名樵夫將他們送回了城裡,再藉機向看守城門的侍衛道出了身份,之後的事就不清楚了,只是總算回到了皇宮,大有死裡逃生的感覺。
杜淳風帶著問天、葉翔走了進來,問天的手中還端著一碗藥湯,杜淳風喜道:「你醒了,醒了就是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