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畢,杜淳風伸手往後想要拿屏風上的衣服,可摸索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摸到,方才發現事情有異,轉過頭,那裡已一無所有。
正驚惶無措間,屏風後卻露出了兩個人頭,靈兮和子墨,兩人都已換回了本來的衣衫,杜淳風迅速鑽進了水裡,用手捂著胸前,道:「靈兮,男女授受不親,你們來做什麼?」
靈兮輕蔑的一笑:「你放心,我們對你沒興趣的。」
杜淳風怒道:「為什麼要這麼捉弄我,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
子墨笑道:「你得罪我們的地方多了。第一,你的樣子令人討厭,第二,你嘴巴臭,最主要是你剛才還對我色迷迷的。」
杜淳風急道:「我對你色迷迷?你不要胡說啊,剛才明明是你搶著要投懷送抱的。」
「還有,你讓問天的腳受傷了,最後一點,你罪大惡極,將公主氣病了。」靈兮補充道。
杜淳風知道靈兮的脾氣,說是說不過她的,索性問道:「那你們想怎麼樣吧。」
靈兮突然邪惡的笑了起來,不知何時,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把大錘,杜淳風嚇得半個身子都縮進了水裡,無論他的武功如何了得,在這種情況下都是無法施展的,苦著臉道:「你不要亂來,若我受了傷,陛下追究起來,誰也保不住你。」
靈兮笑道:「你放心,我不是要砸你的。」
靈兮和子墨笑著點了點頭,靈兮突然起手,向木桶砸了去,桶被砸開了一個大洞,水迅速流了出來。
子墨笑道:「你就好好在這裡享受吧,還有,一會兒走的時候,要記得賠償人家木桶錢哦。」
「我的衣服呢?」
二人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靈兮笑道:「差點忘了,你的衣服我送給門口要錢的小乞丐了。」
「啊?」
子墨笑道:「不過呢,我剛才穿的那套衣服就在外面,如果你不介意那是女人的衣服的話,就送給你好了。」
靈兮和子墨並未馬上離開,下了樓,在對面的茶樓坐了下來,不一會兒,杜淳風竟真的穿著子墨之前穿過的那套衣服走了下來,依然學著子墨的樣子,用紗巾遮住了臉。
杜淳風因為驚慌,剛出門便撞到了一個人,定睛一看,此人竟是問天,手中還拿著一包東西,想必是出來採買的,問天還來不及細問,杜淳風已驚慌的跑開了。
靈兮和子墨跑到了問天身邊,剛想說話,不遠處的一個婦人已驚叫了起來,「你是男人,你個死變態。」
杜淳風匆匆逃離了人群,眾人卻依然不肯放過他,跟著追了去,靈兮拉了拉問天的衣袖,道:「走,我們也去看看吧。」
問天始終覺得這事有點過了,有些猶豫,但看到靈兮和子墨都笑著跟了去,自己想了想,也去了。
杜淳風找到了乞討的小乞丐,他的手中還拿著他的衣服,杜淳風不由分說已一把搶了過來,小乞丐還來不及爭辯,杜淳風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我的劍呢?」
「我不知道,這衣服是兩位姑娘送給我的,沒有什麼劍。」
說話間,問天等人也跑了過來。
杜淳風一隻手迅速捏住了子墨的頸子,怒道:「我的劍呢?把我的劍還給我,否則就對你不客氣了。」
杜淳風的眼裡蹦出了血絲,問天怕他對子墨不利,慌忙出手,杜淳風的精力似乎只在子墨身上,並未注意到其他人,反而被問天震出了很遠。
靈兮拉著子墨,慌忙躲到了問天身後。
「你這麼生氣幹什麼?」子墨揉著有些發紅的頸子說道。
「劍是我夫人送給我的,還給我。」
「你還有夫人?」靈兮嘲笑道:「那也一定是跟著別人走了,否則你怎麼是一個人呢?」
「你錯了,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杜淳風猶豫了片刻,還是對三人講述了關於他夫人的故事。
「我和夫人自小便認識,在她十六歲那一年,我正式迎娶了她,可是成親僅僅三天,當時身為皇子的厲帝便來找我,他說,先皇為了確立太子的人選,要讓他和軒王比試一場治國之道,其他幾關,他都過了,可最後一關卻是排兵佈陣,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要我幫他。
我雖然對權力沒什麼慾望,卻也想要努力的去一展自己的才華,就因為好面子,我偷偷離開了家,去幫厲帝,這場比試持續了三個月,我贏了,厲帝也順利成為了太子,可是當我回到家的時候,我夫人卻已經病入膏肓,在臨死前,她把這把劍送給了我,她說,她本來是不希望我習武的,但既然我如此癡迷於武學,她也不想再阻止我了。」
「你老婆真的是一個好人,你卻為了出頭而拋棄了她,你真不是人。」子墨歎道。
「所以,後來當厲帝即位,召我入朝的時候,我拒絕了他。這次要不是事關吳越國的安危,我亦不會進宮。」杜淳風解釋道。
「是你對不起你夫人,你才該死呢!」
「所以我恨自己。」
問天道:「你恨自己就好了,為什麼要弄得自己人神共憤呢?」
子墨有些於心不忍了,低聲在靈兮耳邊說道:「聽起來,他好像挺可憐的。」
杜淳風痛苦的說道:「其實,讓我練成了天下絕世的武功、讓我贏了天下所有人又如何,她都已經看不到了,我本來以為,名利可以給我帶來一切,可是我錯了,最珍貴的東西就在眼前,只是太遲了。」
問天看了眼靈兮,道:「把東西還給人家吧。」
靈兮猶豫著,往綢緞莊走了去,回來時手中已多了杜淳風的佩劍,逕直交到了杜淳風手裡。
三人往前走了數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金屬斷裂的聲音,回頭,長劍已在杜淳風的手中斷成了兩截。
問天責備道:「你們兩個,這次真的是玩得過火了。」
靈兮和子墨心中愧疚,也不多說,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走了去。
問天掬起了一捧池裡的水,洗了洗臉,不解的說道:「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讓自己變的這麼討厭,不過,他對他夫人挺好的。」
「就是。」靈兮道:「沒想到這個討厭鬼還挺念舊的,都這麼多年了,還在想著他的夫人。」
靈兮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用力的將問天推進了水裡,幸好問天反應及時,只是弄濕了鞋子。
「你幹什麼?」
「你現在知道,當日我為什麼緊張那支金玉簪子了吧?」靈兮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