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宸聽的她那邊辟辟啪啪敲鍵盤的聲音,靜靜從文件中抬起頭向她那邊望去。她認真工作的表情為她五官精緻的臉龐更增添一份魅力,他承認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或許還是一個有些能力的女人,否則無法吸引他,他瞭解自己的口味。
她那天在他面前委屈控訴的模樣一直印在他腦海中,偶爾他會想起她說的那些話。她控訴他與她在一起四年都沒有試過深入去瞭解她,他勾唇一笑,也許當初因為一些誤會,他確實忽略了她的美好,不過也沒關係,現在起他會試著盡量注意她,瞭解她。如果她確實像她說的那樣好,他會娶她,因為她已經給他生了一個兒子,而且,他喜歡她。
而且他的治療師也告訴他,如果他想要增加恢復記憶的概率,一個曾經和他親密生活過的人是必不可少的,再現曾經一起經歷過的場面可以幫助他盡快找回記憶。何況她可能還是唯一知道他為什麼會被『虎幫』這種黑社會追殺的真相的人。
他一直疑問,就算他惹到黑幫,也絕無可能那麼輕易落單被追殺到如此狼狽的地步。如果不是落單被堵,受傷又高燒,他不會失憶。
他相信虎幫的本來目的,是要殺了他。
他如果死了,最大受益人是誰?一個是她,一個是方家。這也是為何他醒來後發現自己失憶,對方可兒一直冷淡的原因。對於林恩來說,他死了就不會搶走她兒子,也不會追究她推母親下樓的事情——雖然這個事情的真相還有待商榷。對於方家,他如果死了,依著方可兒未婚妻的身份,將會獲得安氏的部分股份。
方家對於吞併安氏,是那麼的急不可待嗎?這個猜測,在方家失火的那個消息傳來時,變成確定。
安宸握著筆的手指有些繃緊:失憶,這是他完美人生的一大敗筆。他厭惡無法掌控一切的感覺。
林恩或許對他心有芥蒂,但是她一定會幫他。他是男人,他或許不瞭解其他女人,但他很輕易的就能瞭解她。他看的見她眼中的猶豫掙扎,看得見她在他睡著時,無意流露的溫柔。這個女人,如果不愛他,他死也不會相信。
傍晚吃過晚餐,林恩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風景,暖風輕撫過面,帶來舒服的感覺。安宸看她眉眼間都舒展開,知道她此刻一定放鬆了心情,於是假裝隨意的開口,「關於我之前被『虎幫』追殺,你知道多少?」
「虎幫?追殺?」林恩微微側身看著他,眼中是不明白。不過隨即她就恍然大悟,「你是說你上次受槍傷、然後失憶的事情?」
安宸點頭。林恩後背依然倚在窗台上,夕陽在她臉上投下少許影子,風吹起她的髮絲貼在臉上,平故增加一份嫵媚,「去年夏天,我帶chris去你公司附近找你,結果一輛卡車從一旁小巷裡突然滑出來,差一點就撞到了chris,是你及時發現救了他。你還記得嗎?」
她看著他,見他面無表情,才突然想起他失憶了,怎會記得過去?不由得的為自己的粗心感到丟人。她尷尬的笑了一下,趕緊接下去說道,「你受傷以後,我們躲在海邊森林中的山洞裡,你告訴我,那輛卡車是一個黑幫的,因為你的報警害的他們損失慘重,所以他們要報復你。」
她說著輕聲笑起來,「我真是太心軟了,明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卻不能對你見死不救。早知道當初不救你,現在你也沒機會跟我搶兒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快,全然是玩笑。但安宸卻定定的向她,「是嗎?那你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決定救我?」
林恩看著他的臉,有片刻出神,然後轉過身子眼睛又望向窗外,「忘記了。這麼久的事情誰還記得。」
她才不會說是因為當時她發現自己竟然還愛他。他一定會嗤笑她的!
安宸也不追問。片刻後,他再次開口,「親子鑒定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你不想知道嗎?」
林恩的背僵直了一下,「什麼結果。」
安宸看出她的在意,雖然她盡力裝出不在意的口氣。他揚起眉勾唇一笑,「Chris是我的兒子。」
林恩挺直的背一下鬆下來,「我早說了他是了,是你不信的。」她撇撇嘴,「不過你做鑒定了也沒用,Chris才不需要你。他一直很獨立。」
安宸挑眉,「你怎麼知道Chris不需要一個父親?」
林恩轉頭看他,臉上是理所當然的,「我是他媽咪,我當然知道,因為這幾年他都和我在一起,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他不需要父親。」就像我不需要老公,她心中默念一句,「我很早就告訴過他,他的父親不能和我們在一起生活,所以遇上任何事我們母子都要獨立面對,不能想著依靠父親。」
她和Chris都很堅強,這些年彼此都過的很好。
安宸深深的望著她,他大抵可以瞭解知道獨自帶大一個孩子有多辛苦,他失憶後翻閱了大量他和母親的日記,自他7歲失去父親,就是母親一把手帶大他,監督他的學習,照顧他的生活,為他的任何事細心考慮,工作、生活、感情。這些東西不是傭人或者其他親人可以代為處理的,只有最親的兩個人有資格操心。
而此刻他眼前的這個女人,打算帶著他的孩子一直過單親生活?他是該誇她夠堅強呢,還是要罵她太自私?她難道沒有看到那天在方家,Chris有多依賴他、多緊張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