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玉簫,龍宇宸對自己的傷勢卻根本不在意,手中幻化幾根琴弦。
沒有琴座,幾根琴弦一頭咬在龍宇宸的嘴裡,另一頭纏繞在左手五指間,右手輕攏慢捻隨意的劃撥,簡單的「錚錚」之音,卻像砸在人的心頭一樣,如泣如訴。聽在南離上人的耳中,卻像心愛的女子在發出後悔的哀憐和哭訴。他不由恍神了。
「雲兒。」南離上人喃喃自語。是啊,雲兒那麼高傲的女子,怎麼會甘願成為景帝無數女人的其中一個呢。
「雲兒,師兄在這裡,師兄會一直陪你的。雲兒別哭。」南離上人攬向那虛無的影子,脖子上卻突然纏上了幾不可見的琴弦……
雖然南離上人用最快的速度斬斷了那虛無的琴弦,不過脖子上還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龍宇宸沒有停頓,琴弦有時奏出悅耳卻奪魄的聲音,有時卻單純是殺戮的凶器。飄渺的身影,特別的節奏,南離上人看著龍宇宸一點點變得慘白的臉,心內不由感歎:好可怕的孩子。
龍宇宸和南離上人之間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
論絕對靈力的數量,恐怕南離上人的量是龍宇宸的幾十倍乃至幾百倍,更不用說,南離上人被人尊稱一聲「上人」,德高望重,得道不知道多少年了。
仙人分為真仙、天仙、玉仙、靈仙、金仙、繁仙、玄仙、七羅洞仙、八勝清仙、九天原仙。其中,真仙、天仙、玉仙、靈仙、金仙是下位仙人,繁仙、玄仙、七羅洞仙是中位仙人,八勝清仙、九天原仙是上位仙人。
龍宇宸的功力頂破天也不過八勝清仙,南離上人卻早突破九天原仙了。
原以為這是場隨意就可以應付的比鬥,沒料到龍宇宸卻利用形勢,不斷的縮短這其中的差距,南離上人不得不承認,如果龍宇宸現在的功力底子比他淺多了,或許狼狽下台的就是他了。
看得出,龍宇宸所學很雜,單論其中的任何一項,她都不能算絕頂,但是她卻可以巧妙的利用形勢將自己的全部所學糅合起來。還有那一手自如的幻化靈力武器的本事,不愧是唯我宗的傳承者呢。
[南離上人出身不錯,道行不弱,品行也不差,只是心魔一直不得解除,所以境界才一直無法提升,不然,天帝之位,又豈能被……]蒼嵐冷哼一聲。
龍宇宸淡淡挑眉。
這場比鬥蒼嵐給了她適時的指點,不過,展現出來的實力,卻是龍宇宸自己的,並不曾借用蒼嵐的力量。
應該說,結果讓龍宇宸還是比較滿意的。
雖然是因為妖皇的插手才讓她用幾乎算是作弊的法子得到了一個參加大法會的名額,但是,以她的年齡,她如今的實力,也無愧她的身份了。
「謝謝你,孩子。」
南離上人略帶讚賞地望向龍宇宸。
龍宇宸有意無意的創造的幻境,勾起了南離上人的心魔,卻也讓他最終戰勝了心魔。
深深掩埋的傷口不去碰觸只會讓它潰爛,只有將那傷口撕開,刮去其中的膿血,才能讓傷口徹底的治癒。
仔細想想,那個讓自己愛到骨子裡的女人是那樣決絕的女人,她要得到的東西,即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早不是那個天真純美的小女孩了。那樣的女人還是自己深愛的人嗎?或者,自己其實一直在找尋過去的那種甜美的影子,自己執著的究竟是她,還是自己一直幻想的影子呢?
拜龍宇宸的幻境所賜,一次次接近朝思暮想的人,一次次換來的是無情的殺戮,雖然明知道和那所愛的人無關,但南離上人的內心卻在通徹肺腑中開始反省,他知道擺脫心魔的契機已經到來,只要自己勇敢的去面對那殘酷的現實,自己就又會是那清風明月般的南離上人了。
雙眸一睜,精光爆射,南離上人清嘯一聲,招來一隻白鶴:「丫頭,你可要真正小心了……」
心結已解,心魔已破,沒了桎梏的南離上人,道行肆意發揮,這可不是龍宇宸隨機應變地玩一些手段就能彌補實力差距的了。
靈氣激盪,似捲起漫天風雲,南離上人腳踏白鶴,雙掌推出平平無奇,沒有什麼玄妙的招式,無聲無息的,卻有一道道靈力從指尖爆出絢麗的光華,隱隱的風雷之聲呼嘯而過……
雙手有若白蝶飛舞,一眨眼間擺出種種美妙的姿勢,龍宇宸非但不退縮,眼中反而更加的亢奮。
[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大概是被龍宇宸與南離上人相鬥的那種激昂豪邁感染,蒼嵐忍不住也手癢了。
龍宇宸只覺得週身像是浸泡在一團暖融融的水泊中,本來有些疲憊的體力竟是一下子就充沛起來了,而她揮舞出去的手掌綿柔之中多了幾分凜冽,掌風切開空氣,發出龍吟般尖銳的嘯叫……
[你不是暫且不想讓人知道你的存在嗎?]龍宇宸在比鬥間忙裡偷閒地問。
[這個大法會的『驚喜』重重,又是殘劍仙訣,又是混沌靈根,我自然要錦上添花地再添一重『大喜』!]蒼嵐挑挑眉,笑得寫意恣意,卻也不懷好意。
「……我輸了。」南離上人的面上似茫然,似難以置信,卻又有隱約的激動。
「是你,回來了嗎?蒼嵐……」一貫沉穩內斂的南離上人,聲音竟是微顫。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從龍宇宸的頭頂冒出來,漸漸凝為實質。
「好久不見,南離。」語音不疾不徐,神情恬淡,配合蒼嵐清俊的面容,令人心曠神怡。
「我居然脫了那個絕地,大概讓好些人心中不安了。」蒼嵐的目光隨意掃了掃,把在場修煉者各色的神態一覽無餘。
某些人雙瞳抖然彈大,呼吸急促的模樣,更是讓蒼嵐笑的別有意味。
「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機。南離,無需擔憂,我很好。」伸手拍了拍南離上人的肩膀,蒼嵐安撫一笑,他的身形微動,貼近龍宇宸,眨眼間消溶合併成一人!
「還有誰想指教,儘管劃下道來吧。」下巴一揚,龍宇宸立在場中,理所當然的倨傲凜然。
「辰音,你去。」高台上的曜日仙君淡淡開口。
「是。」辰音走下來,寬袍素衣,眉若遠山黛影,他有著花骨朵一般的秀美容顏,一頭發絲卻雪白如蛇狂舞。
走進了,龍宇宸發現,辰音的頭髮不是「好似」蛇在舞,而是真的是一條條的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