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嵐,或許我和你曾經接觸過的那些修煉者沒什麼兩樣,或許最終我也會崩潰。但是,你願意嗎?我們一起賭一次。]
在這一片的冰天雪地裡,龍宇宸唯一可能的生機,是和蒼嵐聯繫在一起的。
龍宇宸已經成了和蒼嵐拴在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蒼嵐已經沒有時間,所以,龍宇宸已經無法逃避,無法拖延。
龍宇宸不甘心就這樣窩囊地被冰封。
小賭者商,大賭者將,豪賭者王。
壯士斷腕,破釜沉舟的決絕,龍宇宸並不缺。
咬破舌尖,龍宇宸吐出一口血。
血煉——
這是一種透支生命的禁忌力量,不過,在這生命隨時可能失去的情況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燃燒身體的血液,龍宇宸暫時恢復了身體的行動能力,無力感漸漸消除。
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如果冰雪覆蓋前路,那就暢快的放一把火,燒出一片春天……
龍宇宸願意賭一把。
蒼嵐對自己是不是能活下去,其實並不是太在意。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數十萬年,那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情。蒼嵐活夠了,也累了。不過,蒼嵐不屑於自我終結,那個封印他的傢伙就曾跟人打賭,說蒼嵐撐不過萬年,可是呢,數十萬年都過來了。
『御』的痛覺神經其實是很不敏感的,事實上,由於『御』的另一面就是各種幻化的武器,武器麼磕磕碰碰非但是常事,而且還經常是自己找上去撞,找上去砸,找上去砍……總之,如果真的會怕痛的話,那『御』就不該存在了。
『御』其實通常狀況下,只有兩種感覺,興奮和疲憊。
興奮的時候,就想要戰鬥。
疲憊的時候,就想要睡覺或者想要大吃大喝。
蒼嵐作為最頂級的『御』,比起普通的『御』多那麼些東西。比如,蒼嵐會痛苦,會悲傷,會微笑,會流淚。
蒼嵐不知道有這些東西究竟是好,還是壞。不過,也是這些東西,能讓他度過了數十萬年艱苦的生活,還保留著一份真心真情真意吧。
龍宇宸不甘心死亡。
蒼嵐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龍宇宸還年輕,甚至對蒼嵐來講,那甚至算得上是個年幼的孩子。龍宇宸度過的歲月連蒼嵐的零頭都不到。
不過,那樣的孩子願意賭一場,在蒼嵐預料之中卻又在蒼嵐預料之外。
因為,龍宇宸是完完全全清楚那是怎樣的後果的。
即使是『御』這樣痛覺呈現惰性的生靈,都不能輕易扛下來的痛,那個神經纖細,身體敏感的孩子受得了嗎?
蒼嵐其實並不看好。
龍宇宸太年輕了,年輕的稱得上年幼。
蒼嵐不認為龍宇宸能夠承受咒力的折磨。
不過,如果龍宇宸願意為了她自身的生存,努力搏鬥的話,蒼嵐願意配合。
蒼嵐開始念動誓約:
『七星拱一,左右合和,
三星在戶,雲斂睛空
天之碧落,地之黃泉
亙古長存的萬能者見證,
訂立這上古的契約,
以彼此真心的祈禱和祝福,
用互相誠摯的精神和靈魂,
開啟內心深處最隱秘的通道,
驅逐一切邪惡和污穢,
容納所有的善良與美好,
自此以後彼此信任、彼此合作
從今往後彼此守護、彼此友愛』
不知道為什麼龍宇宸的腦海裡總覺得這奇怪的誓約,就像是婚姻的誓詞一樣,有趣的緊。
蒼嵐和龍宇宸的精神和靈魂是連在一起的,自然感受到了龍宇宸的波動,不由在內心裡白了龍宇宸一眼。
這小鬼,這麼莊重的場合,還有功夫想東想西的。
不過,蒼嵐和龍宇宸訂立的卻是最正規的平等契約。這也是蒼嵐給龍宇宸的機會。如果龍宇宸真的扛過了考驗,那麼蒼嵐是願意正式成為她的夥伴的。
蒼嵐微微停頓了一下,龍宇宸卻似乎什麼都明白的主動開口了。
『以吾之真名起誓,
以吾之心魂為代價,
時間和空間的一切未知力量凝聚,
開啟上古之契約,
無心,無感,無念……』
蒼嵐呆愣了,這是「斗轉」,是咒力轉移的誓約。
『時間的洪流請暫時停駐,
空間的軌道望暢通無礙,
九天十地的未知賜予我力量,
以吾之身軀
承擔吾之半身的苦難;
以吾之靈魂,
分享吾之半身的痛苦;
吾之半身——』
『御之蒼嵐——』蒼嵐茫茫然的接口。
龍宇宸垂著頭,雙眼緊閉,身軀漸漸的飄移到了空中。
『用所有的未來交換,
付出現在所有的功德和幸運,
抵償吾之半身所犯之罪孽。』
龍宇宸特有的清冽的嗓音在空中迴盪著,蒼嵐已經震撼到有些麻木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孩子會願意為他這樣做?
不但將他承受的咒力完全的轉移到自身身上,甚至願意用她自己的功德未來抵償蒼嵐所犯的罪孽?
一條銀色的飛龍從龍宇宸的身體浮現出來,圍繞著龍宇宸的身體盤旋了幾圈。
『呼喚你,吾之半身
時間和空間無法阻隔,
一切的阻礙自發消除,
破除一切的迷障,
到來吧——』
蒼嵐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虛幻,飄飄然的穿過了重重的封印,來到懸浮著的龍宇宸身邊。
一直低垂著頭的龍宇宸驀然抬起了頭,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是完全的金色。
『半身之——』
『交融——』
蒼嵐的聲音和龍宇宸的聲音融合在一起,然後,龍宇宸的身上,出現了一身華麗的戰袍,頭上也出現了一頂王冠。
「哈哈,沒想到,那封印,居然能如此破除。」蒼嵐哈哈大笑。
事實上,除非破除封印,蒼嵐是無法自由移動的,他實際上是無法和宿主合體的。不過,龍宇宸居然就這樣用自身抵償了一切,給了蒼嵐全權的自由和榮耀。
「蒼嵐,身體交給你控制。」龍宇宸輕聲說。
「你想幹什麼?」蒼嵐不解。
「切,我放你自由。你掌管身體,負責身體承受的咒力。我只負責對付靈魂的衝擊。」龍宇宸有些得意的說。
蒼嵐歎息。
被拐了呢。
通常狀況下,的確是龍宇宸完全取代蒼嵐承擔一切,不過一旦合體,兩個人其實就是一體同命的了。龍宇宸玩了個花槍,其實最終還是兩個人共同承擔咒力的。
「那一重重的封印原本的確是讓你無法與宿主合體的,不過,以你的能力即使不合體也能戰鬥,所以,你才是最頂級的『御』。我可不需要不能和我合體的『御』,自然要想辦法把你拐過來。」龍宇宸有幾許驕傲的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