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恆的主上？」半透明的身軀，能看到一雙湖水綠的眼睛。說話慢吞吞的，聲音卻很好聽。
龍宇宸微微挑眉。
「她是青蘿。」天恆的語氣有些急促，竟是對青蘿有幾分庇護的姿態，「是與我簽訂契約的『御』。」
顧不得責怪青蘿未經允許就突然現身，天恆更擔心的，是青蘿不小心冒犯了龍宇宸。
御？
這麼說，天恆是這個半透明少女的宿主？
御，其實是一種有些悲劇色彩的種族。它們幾乎不能獨立生存，必須要和其他的生靈簽訂契約，要寄生才能生活下去。御，本性是善戰的，但是沒有主人的它們卻又是發揮不出什麼威力來的。
就像一把寶刀，不管它本身多麼的利害，如果沒有主人使用，這把刀其實還是傷害不了什麼的。
不得不依附才能生存，真正發揮效用的時候，展露在世界面前的，也是它的主人，而不是它自己。它就像個影子。
如果是智慧低下也就罷了，根本不會考慮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而青蘿她的智慧很高，實體化之後，表面看來，她和人類沒有任何的不同。然而，她卻不能過一個正常人類的生活，甚至，連精靈也不如。
「我遇見她的時候，她正被人欺負。我以為她是普通少女，就救了她。後來……」簡單地介紹了下結識的過程，天恆有微微的臉紅。
龍宇宸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嘴唇。
作為合格的皇家影衛，天恆可從來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吶。
看天恆的情態，倒是有幾分向她介紹心上人的侷促、忐忑與不安。
「她的晶核在哪裡？」對於這種特殊種族，龍宇宸還只是在書簡裡看過，真實的，還是第一次遇到，尤其是一個顯然高等級的。
「已經和他徹底融合了。所以，沒有了。」青蘿徹底地凝結身體，俏生生地立在天恆身邊。
龍宇宸挑眉。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最徹底的融合，最嚴苛的契約，看樣子，倒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時間果然是最可怕的殺手啊。
連種種時間差一起計算在內，她和天恆也有百多年未見了吧。
好在大家都是修行者，面貌未變，並不難辨認。
「主上，天恆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稟報。」天恆跪了下來，青蘿愣了一下，也隨即跪在天恆身邊。
龍宇宸以為天恆是要跟她說，他與青蘿的親事問題。
這個，龍宇宸並不反對。
雖然天恆是龍宇宸的影衛，在皇宮的時候主從有別上下尊卑，然而，打心底裡來說，他們的相處更像朋友。
跟那些只會惟命是從的影衛不同，天恆在龍宇宸的縱容下，保留了很多影衛不該有的特權。
比如，天恆有私人小金庫。
皇家的影衛連自己都是皇家的所有物，龍宇宸卻按月給天恆發工資，還有各種獎金、撫恤金之類。
天恆更多時候也不僅僅只把龍宇宸當主人，還拿她當妹妹，當親人，當朋友。
「宣景帝，他也是修行者。」
天恆開口說出的事情，讓龍宇宸懵懂了一陣。
什麼宣景帝？
「嘉熙皇帝的十六皇子，燕王龍宇崢，即是後來的宣景帝。」天恆解釋了一句。
龍宇宸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當年為保證軍隊穩定，她讓天恆去邊疆保護並協助大將軍楊峻峰，因此，她被十六逼得跳了鷹愁澗的時候，天恆並不在身邊。
後來做了修行者，前塵已斷，凡間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自然也再不關心後續的發展。
「宣景十五年，帝化龍，白日飛昇。」天恆講述史冊的記載。
龍宇宸垂下眼簾。
十六是還是皇子時候便修行了，還是即位之後為了長生而入道的？
「宣景帝修行的，是魔道。」
天恆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憂慮。
慶幸的是，魔道飛昇魔界，而他們在天界。除了特殊情況，天魔兩界涇渭分明，並不互通。
憂慮的是，宣景帝會入道，是因為他對龍宇宸有著太強烈的執念，執念不能解除，便成了魔障。
「也許，我已經見過他了。」
龍宇宸的眼前出現那條傷痕纍纍的黑龍。
那時候之所以在龍帝面前表現莽撞，也是龍宇宸仗著有龍帝壯膽，一面試探，一面將那讓自己膽戰心驚的黑龍驅逐。
「主上！」天恆臉色微變。
被天界中人指引入道，隱藏在山中修煉，但是，天恆也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那位宣景帝后宮中倍受帝寵的女子，看起來毫不相關，組合起來，卻是一張龍宇宸的臉，一副龍宇宸的性子。
本就是皇家影衛出身，做了修煉者之後，凡間的宮廷更是困不住天恆。
天恆見過的啊，見過那位宣景帝親筆畫的美人圖。
「知道了。我會處理的。」龍宇宸淺淺笑了笑，「快起來吧。既然入了天界，以後也不要再行凡間的禮了。」
天恆和青蘿手握著手，站立在一起。
「還沒祝賀你和青蘿呢。頂級的御，很罕見呢。」龍宇宸的目光落在青蘿身上。
「我不是因為她是頂級的御，只是因為，她是青蘿。」天恆面上有些許靦腆。
一直把青蘿當普通的女孩，直到有一次他遭遇生命危險，青蘿突然主動與他定下契約，天恆才知道，青蘿是御，頂級的御。
然而，即便如此，更多的時候，天恆也把青蘿當成一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女人。
龍宇宸從脖子上掏出一塊絲絛繫著的玉珮。
「送給你吧。這是我從凡間帶上來的唯一的東西。因為它蘊含靈氣，所以，哪怕我脫胎換骨，它也跟著我一起上了天界。」龍宇宸把玉珮摘下來遞給青蘿。
青蘿望向天恆。
天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青蘿無疑是強大的，但是，當她還沒有主人的時候，幾個下三濫的混混就能欺凌她。青蘿的強大，使得她很容易找到主人，但是因為她的強，恐怕那些她不得不服侍的主人，也把她當作工具。
擁有出眾的智慧，青蘿不甘心只當個工具，她找了很久，才終於遇到一個不把她當工具而是當女人當愛人的天恆。
「多謝主上，改天還得請主上為我們主持成親典禮。」天恆嘿嘿笑著抓了抓頭髮，青蘿紅著臉頰卻堅定地挽住了天恆的手臂。
龍宇宸自然無異議：「還是快點成親好，成親了趕緊造人。不知道天人跟御的後代，會是什麼樣？我還等著小傢伙叫姑姑呢。」
青蘿的臉蛋幾乎要冒煙，天恆的眸子倒是狼一樣地晶亮。
「好了。既然都是天人了，天人生命久長，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聚，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親暱了。」龍宇宸微笑著沖天恆和青蘿擺擺手，隨即一個遁術，剎那千里之遙。
「……回來了？」慕曄淡淡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彷彿木錘輕輕敲擊的古鐘，語氣淡然情緒內斂，神態閒散，卻讓人不敢忽視。
龍宇宸嘴巴撅的高高的：「師兄是個壞蛋！」
說什麼接引天恆陪伴她，要是師兄真的有心的話，早就該她天恆帶到她身邊了，一起修行還能互相督促互相促進呢，非得等天恆有了心上人了，才告訴她。她可不去做那不識相的電燈泡。
「我本對你有心，那麼，情敵自然要扼殺在萌芽狀態。」慕曄淡淡掃了龍宇宸一眼，沒有半點心虛的情態。
龍宇宸倒是因為慕曄的視線，心內打了半天鼓。
「師兄就那麼想要我嗎？」低低地呢喃了一句，龍宇宸抿了抿嘴角，「若只是求一夕之歡的話，那滿足了又何妨？」
與其一直被惦念著，不如索性成全了。
龍宇宸低頭就去寬衣解帶。
衣裳如水一般地滑落，玉色的肌膚毫無遮掩地袒露出來，龍宇宸望著慕曄的眸子沒有半點羞澀，也沒有惶惶，只有坦然。
「早死早超生啊。師兄，就在這裡，還是你想換個地方？」舔了舔嘴唇，龍宇宸精緻的臉蛋上妖魅與純淨共存，瀲灩的眸子看上去分外妖嬈，自然上翹的嘴角卻又透露出一種凌人的傲氣。
慕曄瞇起眼睛，他沒有開口，修長的手指卻是半點不客氣地採擷龍宇宸胸前的紅艷，微長的指甲在紅蕊邊上打著旋兒，很輕的力道，卻最讓人難耐。
閉上眼睛，索性放鬆心神，放縱身體在對方的採擷下顫慄，龍宇宸的心底平靜的不起任何波瀾。
「我要度劫了。」慕曄突然開口，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啊？」龍宇宸下意識睜開眼睛，茫茫然地看慕曄幫她套上衣物。
若只是一夕之歡，慕曄又何必等到今天。
當他不清楚嗎？她偽裝的表情平靜，可是，她緊繃的身體，終究無法說謊。
「我不缺女人。如果得不到純粹和全部，我寧肯半點不要。」慕曄屈指彈了彈龍宇宸的額頭。
「哎呦，疼呢。」龍宇宸摀住額頭，撅起小嘴巴。
「度劫之後，我就要到天外天去了。以後，九重天唯我宗的宗主，就是你。」慕曄揉了揉龍宇宸的腦袋。
龍宇宸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度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