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刮刮龍宇宸的鼻子，慕曄瞄著她耳垂上那明顯是新多出來的小巧耳釘，不知道該說什麼。
跟著龍帝參加翔龍祭，路上遇到素未平生的黑龍都敢冒冒失失地就去給人家除奴印。如果不是龍帝用自身威壓迫著那黑龍，而那黑龍本身也算精乖，她那樣莽撞地碰魔龍的罩門，不讓魔龍吃了她塞牙才怪呢。
身邊沒人可以依靠，當她本能地感受到危險威脅的時候，這小丫頭從來都是睿智精明的讓人咋舌的。不過，當她的環境安逸，心情舒暢的時候，她很多時候的表現也就是個任性調皮還時不時惹禍的小鬼頭。
「去生命泉泡一泡吧。雖然你的仙體由仙靈水凝聚，本身的體質讓你不懼寒潭，可是，驅毒的過程也足以讓你元氣大傷了。」慕曄摸摸龍宇宸的頭。
龍宇宸點頭。就像每一重天都有唯我尊的宗門秘苑一樣，每一處秘苑，都有一眼生命泉。不過，越高的雲霄，生命泉的靈氣也就越充足罷了。
不知不覺，龍宇宸就在生命泉中睡著了。
慕曄望著龍宇宸漸漸紅潤起來的臉色，微微喟歎。
龍宇宸是慕曄的傳承者，她的「靈種」是由他的分裂而出的，在「靈種」完全成熟之前，她和他之間，有一種一脈相承的聯繫。或許是因為傳承者得來不易，冥冥中的法則，規定了「靈種」完全成熟之前，只要龍宇宸受了傷，慕曄必然也受牽連。反之，卻不會。
因為龍宇宸修煉起來幾乎不要命，三天兩頭地找人煉招，大傷小傷接連不斷，慕曄背地裡其實也受了不少罪。不過，慕曄卻從來沒想過說將他們之間的那種牽連告訴龍宇宸。
他家的小丫頭啊，恣意驕傲地活著就行了，何必用一些無謂的事情束縛了她呢。
「……既然她想參加大法會，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她去參加宗門的試煉呢？」滄桑的聲音，卻是從一個看上去不過八九歲的「男孩兒」口中說出來的。而這個「男孩兒」彷彿從空氣中長出來似的出現方式，是那樣的突兀，卻又好似那樣天經地義的自然。
「見過清虛師兄。」慕曄彎腰行禮。
清虛點了點頭，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肅穆，只是，白嫩的臉頰，稚氣的容顏，再加上那一雙彷彿沒睡醒似的惺忪的眼，真是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腦袋，親親他的臉蛋。
不過，慕曄可不敢有這樣的心思。事實上，身為第二代傳承者的清虛，他的輩分、能力、威望都在那位炎帝陛下炎炯之上。
哪怕擁有孩童的面容，孩童的樣貌，孩童的身軀，裡面裝的，也從來不是一個孩童的智慧和心思。在整個唯我宗內部，所有子弟包括傳承者們最敬畏的，就是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無害的人。
「清虛師兄，龍宇宸她還太小。從我接引她到現在也不過數十年，對於時光漫長的玄異世來說，這不過是彈指之間啊。她……」慕曄終究是擔憂，心底更是捨不得。
龍宇宸再聰慧，天資再出色，時間的差距，也讓她跟那些已經修煉了數千乃至上萬年的精英弟子們無法比呀。
試煉的過程，甚至不是單對單，而是單對群。
這個時候，龍宇宸怎麼可能通得過那樣的試煉？
「清虛師兄，哪怕再給她百年，哪怕再多一百年的時間啊，宇宸一定可以的……她……」雖然知道渺茫，可是，慕曄還是想爭取些什麼……
「若是捨不得就算了，反正錯過了這次，再等上十萬年，估計她也等得起，反正，她還小，不是嗎？」清虛的語氣稱得上平和，可是，慕曄卻渾身打個激靈。
「但憑清虛師兄安排。」清越的聲音，卻是從生命泉中悠然起身的龍宇宸的。
「十萬年才有一次的玄異界諸界大法會啊，我怎麼能錯過？」做個鬼臉，龍宇宸的心情欣悅的很。
給清虛行禮完畢，龍宇宸對著慕曄驕傲微笑：「師兄，我一定會通過試煉，堂堂正正地贏得參加的機會的。」
並不激昂，並不響亮的聲音，卻讓慕曄的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
是了，他選擇的傳承者，他當然要相信她。
「那麼，清虛師兄，能不能陪我練兩招？」眉宇飛揚，龍宇宸隨意地擺個架勢。
慕曄的眉頭跳了幾跳。
不是吧？這小丫頭沒大沒小沒上沒下的又來？
他當真以為所有的人都能那樣疼她寵她不顧身份地縱著她？
「宇宸，慎言！」慕曄臉色一沉，卻下意識地就將龍宇宸護在身後，恭敬地垂首侍立。
「抽她一百鞭子吧。慕曄，你來動手。」樣貌像個孩童一樣的石清虛，用與他的外貌完全不符倒是與他的年齡身份極為相稱的滄桑醇厚聲音慢條斯理地說。
慕曄苦笑了一下，然後就轉身對著龍宇宸說：「把你的功力先封了，衣擺褲腳都捲到膝蓋上方。」
龍宇宸抿了抿嘴，順從的照做。
分毫不曾留情的鞭子在她的小腿上烙下一道道的血痕，痛徹心扉的苦楚讓她汗水如江流淌，她卻依然能夠微笑。
那一聲聲報出的數，聲音從清越到嘶啞，到漸漸幾乎不可聞，音色因為痛楚在變幻，她的聲線，卻從始到終沒有絲毫的顫抖和戰慄。
終於數到一百，在慕曄緩緩地垂下手，靈氣凝聚的鞭子漸漸散去的時候，吃了苦頭的龍宇宸卻絲毫不長記性。
「清虛師兄，打也打完了，罰也罰完了，您現在能跟我過兩招了吧？」解除封印的功力，身體自發開始恢復，龍宇宸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瀲灩的唇倒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迷醉的冶艷。
慕曄張張嘴，拳頭一握，鞭子緩緩地重新凝聚成形。
這位排行第二的清虛師兄最重上下法度，尊卑有序，龍宇宸啊，這丫頭，她一向聰慧的緊，怎麼現在就看不明白形勢呢？
「喂，二哥哥，打完了大棒，總要給個甜棗吧？」紅嫩的唇兒微嘟，龍宇宸的腦袋仰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慕曄的眉頭難以自制地瘋狂跳動。
這小丫頭，還真不要命了，連『二哥哥』都叫出來了？還擺出那樣一副表情，嗯？
慕曄絕對不會承認，面對那樣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他實在是食指大動，非常想要上去捏捏她的小臉蛋，刮刮她的小鼻子的。
他沒那樣做，不過，頂著一張少年臉，性格卻比老頭子還古板的石清虛卻伸出手指對著那張俏臉蛋揉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