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龍宇宸從那屍體上收回目光。
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再熟悉不過的穿著，都昭示著那屍體就是她自己。
可是——
如果，她已經死了，那麼現在這個又是誰？
龍宇宸猛然抬頭，手揪著那男子的衣衫：「彎腰！」
聲音是習慣的高高在上的命令的語氣。
那男子挑了挑眉，居然沒有生氣，還順著龍宇宸的意彎下了腰。
龍宇宸伸出手，把那人的頭扳下來，盯著那藍色的眼眸。
藍色的眼眸裡倒映出來的身影——
紫金釵綰著烏黑如緞的長髮，墨色的眼睛像無底洞一樣，似乎要把人的靈魂也吸進去。臉容精緻，最顯眼的卻是那閃著動人的色澤的紅潤的朱唇，誘惑的背後卻是危險。明明還有著年少的稚嫩，卻有著不容侵犯的高貴與凜然……
面容、神態、服飾，這藍色眼眸裡的倒影和那河上漂流的屍體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差異。
龍宇宸知道，那漂流的屍體，並不是替身。
沒有人會自己認錯自己。
那屍體即使臉色蒼白，神色依舊是高傲睥睨的。
那麼高傲的自己，獨一無二的自己。
「你已經死了。」那男子指著河流裡的屍體。
龍宇宸的眼睛裡，有片刻的茫然，之後，就又恢復了那一貫的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的孤高。
自如的站了起來，龍宇宸望著那與自己一起站在雲朵上的男子。
「慕曄。唯我宗第八代傳承者慕曄。」那男子自我介紹。
龍宇宸微微頷首，墨色的眼眸深不見底，年少未長成的身形卻站的筆直。
慕曄微微的笑起來。
這樣一個女孩，六歲封侯十二為王，一身風華氣度不輸男子，也不枉他辛苦守候八九載，只為了她「自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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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彩冉冉上升，之後就真的是在天上飛了。
龍宇宸望著漸漸遠去的故土，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果然太傅說的對，她太多張揚自我，聰明卻不長久啊。
不過，恣意灑脫，我行我素，在那個宮廷裡，不知道多少人對她的生活羨慕嫉妒恨。即使龍宇宸只活了十五歲，也完全夠本了，不是嗎？
她可不管十六抱著她的屍體是解脫、氣憤、懊惱還是悔恨呢？
反正，哪怕賭上她的命，她也要給十六填點兒堵。
嗯，反正，從小到大，她被寵壞了，任性一些也是應當的，不是嗎？
「不管從前怎樣，你要記得，那個你已經死了。」慕曄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不要抓住回憶不放，斷了線的風箏只能讓它飛，放過它，也放過你自己。」
龍宇宸微微點頭，低頭就發現：明明在雲端之上，距離地面恐怕有數萬里之遙了，她居然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上的一舉一動，甚至下面人的每一個表情都瞧的分明。
她的屍體被人撈了起來，十六望著她的屍體……
龍宇宸迅速抬起了頭。
她已經死了，前塵已斷，身後事與她無關，何必再掛念於心間？
她要操心的是，現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