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這個新娘真丑！”花聆一手拉著花語的胳膊，一手牽著花蕊，指著自動扶梯旁一張穿著月白色婚紗的新娘廣告畫評頭論足。花語不言，只是微笑。
花蕊適時接口：“如果這件婚紗是穿在大姐身上，只怕男人看了垂涎，女人要看了妒忌了。”
“是啊，是啊！你看那個新娘妝真惡心，光是粉只怕就用了三公斤。那個模特連笑都不敢笑了。”
“別亂說話。”花語輕斥：“新娘都是美的。一生就那麼一次……”
“什麼一生一次。”花聆幾乎尖叫：“現在社會上離婚率有多高，你知道嗎？姐！我們這個時代不流行從一而終了。現在流行網戀、閃婚、試婚、一夜情……反正只要你願意，你高興，不管男女，想結幾次婚就幾次婚，想怎麼談戀愛就怎麼談戀愛。就是劈腿劈到腿斷，只要你願意，誰可以管你。”
“花聆……”花語被花聆一番大膽的言辭弄得目瞪口呆。這些社會現象花語不是不知道，可是沒想到花聆可以如此自然的如數家珍：“花聆，你別告訴我，你現在在網戀，還准備閃婚。”
“哈哈！”花聆干笑兩聲，“姐，你放心，我就是網戀，就是閃婚，對象也一定不找公的。”
“公的！”花語低呼，有女孩子大庭廣眾這樣說話的啊。不對！不對！花語忙從震驚中找到花聆言辭中真正的重點：“花聆，你不要和我說，你是GL。”
“GL？！”花聆大笑著跑開，“姐，天底下沒有幾個男人像姐夫的。你還真以為每個男人都那麼長情啊。越是有身價的男人，越是站得高的男人，身邊女人換的速度也越快。這是常識。所以我讓你趕快答應姐夫的求婚啊，好歹先霸住第一的位置，有狐狸精出現的時候，你才有‘除妖’的權力嘛。”
“霸住？！”花語隱隱皺了一下眉，是不是太久沒有和花聆好好談一談了，怎麼她的愛情觀那麼頹廢。雖然是笑言笑語的玩笑話，可是在提到婚姻時，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撕裂和絕望卻那麼清晰。
花聆的腳步已經比花語一干人快了很多，眼看拐進婚紗區的道口就要錯過。花蕊心下一急，潛意識的就停下了腳步。而走出了好幾米的花語，半天沒發現花蕊跟上來，這才回了頭：“花蕊怎麼了？”
“姐，這件禮服好漂亮。”花蕊指著道口櫥窗裡，一件翠綠色的篷紗裙輕聲道。
早已跑遠的花聆，在看到花語和花蕊停在了一個賣場的櫥窗前，不自覺的也反轉了身子，跑來湊熱鬧。
“綠色的……”
花聆在一旁接口：“沒想到國內現在也流行穿彩色的婚紗了。”
“是婚紗嗎？”花蕊疑惑，印象中不是只有白色的才是婚紗嗎。
“是啊！”說到專業，花聆立刻開始賣弄這兩年在服裝業效力獲得的資料：“現在國外很流行穿彩色婚紗哦。不要說綠色的，連黑色都有設計。我這次去談的那個設計師，就是年前在法國設計了一組黑色婚紗秀而成名的。”
“黑色……”花語微微皺眉。因為接手“花氏”，對國內外的服裝流行趨勢，她也是比較關心的。所以亦知道最近國外流行彩色風和“裸婚”。可是畢竟這是國內，按照中國人的習俗，黑色是“寡婦色”，對於婚紗的選擇，黑色實在讓她排斥。
“姐，你進去試穿好不好。”花聆指著另一個櫥窗裡模特身上的黑色婚紗提議著。才說起黑婚紗，居然讓她在咫尺之間發現國內已經有人開始嘗試了。
直覺的，花語搖頭。櫥窗裡的黑婚紗款式很大膽，是全露背的設計，肩部和袖口都織了長長的羽毛。下擺是傘裝的蓬松設計。無論這顏色，還是款式，花語在心底暗暗歎息。好像巫婆！
“姐，你怎麼沒一點革命精神。全世界都穿白的，你也穿白的。要革新！要創舉！你和姐夫結婚的時候，我建議姐夫一定要給你弄套黑色的。”
“你饒了我吧。”花語逃也似的就想跑。身子才轉了半個角度。手掌已被花蕊纖細的手指輕輕拉住。
“我也不喜歡黑色的。”花蕊道，軟軟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期待：“可是我也好想看姐姐穿婚紗的樣子。我們進去看看好嗎？”花蕊幽暗的眼神裡有些模糊的光影在攢動。期待的口氣讓花語不自覺的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如果是花聆要求，花語還有辦法在戲謔和嬉鬧中拒絕脫身，可是現在開口的是花蕊。一向很少要求的花蕊，第一次懇求幫助的時候，她猶豫了，給花蕊的世界帶來了災難性的傷害和毀滅。現在花蕊只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請求，她還能拒絕和逃開嗎？花語心底劃過一絲輕微的心痛，是為花蕊，也是為自己的無力。
沒有拒絕的勇氣，所以只能任花蕊和花聆簇擁著步入了霓裳艷影的婚紗賣場。自然也無暇顧及，轉身的一剎花蕊的眼底閃過的冰雪痕跡。
被動的跟著花蕊和花聆的腳步游走在掛滿了婚紗禮服的展示廳裡，花語的心思卻不自覺的想到耿於懷早上的提議。是提議嗎？只怕這次耿於懷是鐵了心要自己點頭同意了。嫁給懷，其實一直都是她的夢。可是因為殘缺的身體，讓她每次靠近和希翼這個夢時都會莫名的逃避。
因為愛，所以想占有；可是誰又知道愛到了極致，連自私都沒有了借口。
“看看這件！”正沉思間，花聆清靈的聲線硬生生的把花語的思緒從那些無奈的惆悵間拉了出來。花聆的手上拎著一件淺藍色的低胸無肩禮服，妖嬈的半透腰設計，加上不太長的裙裝下擺。禮服整體給人的感覺小巧、娟秀而靈動。
一旁的售賣人員也適時的推薦：“這件是剛從香奈兒購進的最新設計。面料用的是意大利的流光緞。只要有光線反差，面料上就會有水紋一樣的波光。全賣場只有我們家有這個款式和面料哦。”
“姐，試試這個。真的不錯。”花聆興奮的一把搶過花語手中的皮包，塞進一旁站立的花蕊手中，便拖著花語往一旁的試衣間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