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清晨是光明自黑暗蘇醒的的第一章,安靜的、清澈的、帶著如水晶一般透明的美好希望。可是立在窗前,花語卻看不到枝葉間緩緩凝聚的溫暖光影,更聽不到聲聲清脆的鳥叫蟬鳴。失眠成了最近的習慣。
——開不了口!
花語的理智告訴自己花蕊的身體不能拖,早一天解決她肚子裡的孩子,不論是對花蕊,還是對花家都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怎麼開口?如果自己沒有類似的經歷,也許一切都會變得相對輕松。可是偏偏親身體驗過那樣的痛和絕望,現在自己卻又要生生去做那個施予者。手指扶在窗欄上,晨霧凝結的冰涼,化在花語纖細的指端,凝成的確是一個又一個交疊的名——蕊!
這是自己打小就最心疼的妹妹啊。
彭!
思緒被無辜打斷,門扉沒有經過敲擊,突然爆出一聲巨響。花語聞聲霍然回首,一抹藍色的身影已大力的撞擊而入。在看清跌跌撞撞沖進屋的人是誰時,花語的眉頭不自禁的卷出一抹驚詫。
“曹解?”“東靖盟”裡,就是懷也不曾用這樣的方式破門而入。
“夫人!刑離迷暈了三小姐,現在要帶三小姐出去。”沒有對自己的行為解釋,曹解沖口而出的言語卻讓花語回神半晌。
“你說什麼?”
“刑離帶走了三小姐。”曹解盡職的又重復了一遍。
思緒回轉,終於聽懂了曹解話裡的意思。刑離?這是怎麼一回事。本能的探頭朝窗外停靠備車的車庫看去,果然看到四五個人影在移動。人影中輕易的就能看到一身黑衣的刑離。半彎的身子剛從一輛“別克”裡探出,看不到花蕊的身影,最少從自己窗台的角度沒有看到。反身,花語已沖出房門,直往車庫方向奔去。
刑離從來不曾在沒有在告知的情況下行動過,這是怎麼回事?腳步下意識的加快。可是再快,卻追不上鐵門開啟的速度。從花語的臥室到車庫停靠的位置不遠,可是在花語奔到時,鐵門已開,銀灰色的“別克”已卷塵而去。來不及叫停奔離飛馳而去的車輛,花語轉頭朝緊隨在自己身後的曹解叫到:“曹解,你把你的車……”吩咐還沒有說完,關闔而上的院門口旁,緩緩行來的人影卻讓花語停了口。
“刑離。”花語快步迎上前:“曹解說你帶走了花蕊。”
刑離無言,幽暗的眼眸,緊抿的嘴角卻沒有解釋和反駁。一怔,花語心頭暗緊,腦海裡閃過的可能千千萬萬。猜測著那個朦朧的答案,心頭如火燎一般的燙開了疼痛:“是懷?”花語的問句沒有一絲疑問,除了懷誰能指使刑離背著她行動。
刑離還是無言。花語微微猶豫了半晌,一咬牙,還是回頭張口准備對緊跟身後的曹解下令,“曹解,把你的車開……”仿佛已有先知,花語的話還沒有說完,刑離已伸手已扯住了花語的衣袖。僵硬的給呆立在一旁的曹解下了命令:“曹解,在這裡的任務已完,你先回總堂報道。”
曹解臉色一變,朝花語看去。
花語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神明明是望著曹解的,可是這一刻凝在眼低的茫然空洞和僵硬,卻仿佛穿透了立在自己對面的曹解。
“還不去?”刑離催促。恭順的低頭,曹解扭身而去。
僵立在一旁的花語這才開了口:“他回來了?”這樣的安排,這樣的調度,不是刑離敢下的。如果之前有百分之七十的推測,那麼現在應該已經有了百分之百。
刑離不言不動,眉頭卻已聚出一抹暗色。
“他想把花蕊帶到哪去?”
“醫院。”刑離這次終於開口有了回應:“三小姐的身體不能再拖。”
有些厭惡的瞪著刑離,花語被莫名的無力緊緊勒住心扉。“你告訴他的?”要不懷怎麼會知道花蕊懷孕的事。這事除了自己、刑離和醫生,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憤怒自心底蔓延,狠狠的咬牙,花語切齒:“那你再去告訴他,這是我的家事,花蕊亦是我自己的妹妹,這一切我自己會處理。”一甩手,花語猛力的掙開了刑離抓握的手掌。下一刻沖出的身子卻因為大門外黑色奔馳上緩緩走下的高大身影,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花語。”耿於懷立定身子,卻展不開自己蹙緊了眉頭。立在車門處的身影在院門上糾盤的三角梅下透出絲絲縷縷的無奈。
幾乎是立刻的,花語已向耿於懷沖了過去,可是沒有久不見面的擁抱,沖到耿於懷面前,花語揚手是一記清脆的耳光。
(《逢魔亂》——作者:孤雪赤 獨家連載於“雲台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