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夏夜的星子總是格外的閃亮,一明一滅之間,仿佛人生,有輝煌的峰頂,亦有暗淡的低谷。
花語坐在屋頂的露天陽台上,斜倚著躺椅,夜風輕揚,蕩起花浪層層,溫香四溢。這個位置,這個時候,平常予花語來說是最享受的時候。和耿於懷一起臥在躺椅上,看著星色,談天說地,那些幸福的耳語和懷溫暖的懷抱總是能讓人無酒自醉。可是今夜卻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傭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勸了好幾次開飯的時間。可是沒有胃口。仿佛龐家的一個名字,就悄然的趕走了原本生活裡所有的輕松愜意,歡聲笑語。
懷和那個渴望權力的美國佬出去了,臨行時讓傭人轉告她不用等他用晚飯了,甚至夜裡也不用等門。說是回來的會很晚。可是他不知道,今夜她有多彷徨,多希望有他在身邊。
花蕊今天和她說的事,仿佛在靜海揚起了滔天的巨浪。很久沒有如此繃緊了神經的面對和思考了。懷把她照顧得太好,已經讓她漸漸忘記了仇恨和危機。
可是可以忘記嗎?
雖然有些傷口結了疤,沉澱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偶爾會被遺忘。可是終究是無法忘卻的。
微微側過一些身子,花語躺臥的位置可以輕易看到“茉莉館”門口的位置,亦可以看到一段通往“茉莉館”很長的公路。夜漸漸深沉,路上車少人稀,可是依然不見懷的身影。他何時回來?花語揉了揉眉心,隨手拿起了躺椅前,茶幾上的手機。快9點了!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懷不是第一次晚歸。身份的特殊,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沒有駐守在拉斯維加斯管理這邊賭場的事物。想必解決了美國佬的事,他會回賭場看看狀況。晚歸的因由推測是理所當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夜花語總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心頭亂糟糟的糾纏著太多的不安。右眼的眼皮也一直不停的抽動跳躍。
中國人有句老話,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那麼這是災禍的預兆嗎?
不知道!
煩躁的甩了一下頭,花語還是克制不住的拿起了手機,按下了耿於懷的手機號碼。
不通!
花語詫異的盯著手中的手機呆了一秒。懷的手機居然提示是關機狀態。不可能的!什麼電池沒電的意外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在耿於懷的身上。她撥打的號碼是懷最私人的一個號碼。知道的人除了“東靖六子”和“東靖盟”的長老劉業勳外,就只有自己。而這個號碼是永遠不會切斷的。除非他不願意接聽。而自己是用自己的手機撥打的。他看到是她的號碼,更不應該切斷。
可是事實是斷了!
出了什麼事?
花語下意識的從躺椅裡直起了身子。腦海裡剎那閃過下午花蕊和自己交談時的話語:“姐姐,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讓姐夫在你考慮的時候,不要傷害楚辭。”
眉頭緩緩收攏,中午時,懷在自己拉著花蕊上樓時的調侃蕩過耳畔,激起一浪:“花蕊,私房話別只和你姐姐說,也可以和姐夫說哦。姐夫可能比你姐姐還能給你些有用的意見。”
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早就交上了手,卻把她隱瞞的死死的。
手機再次翻開,這次卻是撥給刑離的。懷不接她的電話,那麼她讓刑離給她傳話。
短暫的通訊預備聲後,很快有了接通的訊號。沒有多余的言語,花語張口只問:“刑離,你在哪裡?”
“在‘加麥’。”刑離微微的猶豫了一秒,還是直接回應了。
“把電話給懷。”花語用了命令的口吻,很少這樣指示刑離。可是心裡的忐忑越發的深重,讓她無力顧及其他。
“……主上,主上在開會……”
“讓懷自己和我說,立刻。”花語的聲音多了幾分尖銳和壓力。刑離言語間的閃躲,更讓心底的猜測多了幾分肯定。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對不對,或許,理智一些,她應該放手讓懷來處理這事。畢竟有了花蕊這層關系,自己的情緒和心軟都成了判斷的阻礙。可是放不下啊。她無法想象這事完全放手不管的後果,更不能想象花蕊的面對和承受力。不管對與不對。先攔下來。最少讓楚辭活著。只要活著,一切還有轉圜的余地和後悔的空間。徹底查明一切不但是給花蕊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夫人……”刑離為難的猶豫著。
“把電話給懷,有什麼後果,我擔待……”花語的話還沒有落定,突然就聽到電話那頭轟然一聲巨響。就是隔著手機,亦讓耳鳴轟隆。猛然一怔,花語臉色已變。
——那是爆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