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卷(一)
我們的愛象悲傷的海,
壓抑而憂郁,
那深藍色的海浪在墨色的濃雲下,
深邃得絕望。
我想我們愛的開始或許就是一個窒息生命的錯誤,
可是站在冰冷的、寒瑟的海水裡,
我癡然看著慢慢蔓延到我喉嚨的鹹腥,
腦海裡卻只剩你吻我時,
那如露水,如朝陽一般燦然明媚的眼眸。
天際一抹華麗的霞光如溶化的水彩,帶著瑰麗的顏色慢慢滲出地平線。有些鋒利的劃開了黑暗的邊際。如血的朝陽,燃燒著熱力和溫暖就這樣漸漸席卷了
最後的那幾抹暗色,沖入了花蕊的視線。
緩緩收回微昂的目光,花蕊閉了閉眼。光明來得太快,就是初始都過於刺目,而這樣美麗的光明過於犀利,犀利的讓花蕊的眼睛和皮膚都泛起了一絲疼痛。緩緩的坐正身子,拉了拉那拖曳在地面上乳白色的禮服裙擺,花蕊打開了桌子上的白色瓷碗。自梳妝台的小抽屜裡取出一個暗色的玻璃瓶,緩緩的把瓶子裡
藍色的液體倒入了瓷碗,然後用羹匙輕輕攪入那乳白色的濃稠。直至那絲絲憂郁淡然化去,才停止了攪動,平靜的把瓷碗闔上。
碗裡盛裝著熬了一夜的燕窩羹,那乳白色的濃稠到了此刻還冒著淡淡的溫暖。而這是要送給今日就准備出嫁的大姐花語的。
N市的花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卻也因為花家三姐妹的父母早逝,姨父奪產引發了一系列的家產紛爭,而讓花家成為了N市無人不曉的豪門大戶。再加上大
姐花語今日要嫁給謠傳有著強硬黑道背景的“極君酒業”董事長耿於懷,而讓當地的媒體自夜裡12點就開始守候在花宅的大門口,爭相拍攝婚禮的全過程。
婚禮無疑應該是隆重和盛大的,可是新郎和新娘會因為一場婚禮而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嗎?
花蕊冰冷的嘴角在想到祝福兩個字眼時,有了幾分上翹的弧度。可是那弧度過於僵硬,幾乎帶著幾分悲憫和譏諷。
祝福?
或許很多人會羨慕,或許很多人會給予祝福。可是這些“很多人”裡卻絕對不會有花蕊的名字。就算花語是花蕊親親的姐姐,就算很久以前花蕊被姨父賣到
新加坡是靠姐姐花語才被救回,就算今日的一切風光都是姐姐和那個叫了好幾年“姐夫”的耿於懷“施捨“給予的。花蕊也不會給予祝福。
只因為他們的幸福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只因為他們的幸福是用她的絕望畫出了最後的炫色,只因為他們的幸福是生生撕裂了她的靈魂,碾碎了她的幸
福才換來的。
“楚辭……”花蕊緩緩的把桌上的白瓷碗收納進胸懷,眼底泛起的水光輕輕濺落在碗蓋上,一顆一顆跌碎:“楚辭,你在看著嗎?你一定要好好的看著,看著
那個奪走你生命的男人,怎樣肝腸寸斷,怎樣痛不欲生。”
耿於懷!
你一定不明白,一直拒絕婚嫁的姐姐,為什麼突然同意了你的求婚;你一定想不到任憑你有移山填海的本事,有些東西也一樣無法守護。
痛!?
當日我匍匐在你的腳邊,卑微的哀求時;當我親眼看著楚辭在我面前倒下時;當我守著楚辭的身體,任他的溫度一寸寸在手心裡涼掉時,我是怎樣的絕望
和鮮血淋漓的疼痛。今日你一定可以嘗到。
而我期待…
期待著在教堂裡,在上帝面前讓你抱著姐姐的屍體說“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