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氣跑到了食品廠辦公樓的樓下,然後傻傻的坐在樓下的台階上。
一陣涼意浸入心底,也浸入我的身體,我仰起頭,這才發現,雪又開始下起來了。
雪花,很小,但是它們會由小到大,一片片的降落人間。
又下雪了,又起風了。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
直到我聽到一個腳步聲。
他沿著樓梯走下來,走到我的身後又走到我的身邊。
「水清,你怎麼坐在這裡?」是劉主任的聲音,他出來了,他終於辦完事兒出來了,他要回家了嗎?他的那輛銀灰色的小轎車就停在樓下,他馬上就會鑽進車裡發動車子回家去,家裡有他的老婆和孩子,那麼美美呢?美美算他的什麼人?情人?還是只是一夜情?
「哦,我……等人。」我支吾著說道。
劉主任並沒有多問,他笑了笑,就從我身邊走過去了,我看到他鑽進了那輛銀灰色的轎車裡,車子發動,車燈亮起,他走了。
我還是坐在那兒,我在等美美,我知道,一會兒她就下來了。
不出所料,十分鐘後,美美出來了。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但是馬上又恢復了原樣。
我發現她的臉色很蒼白,我更發現,她的脖子處有一道道紅色的印痕,不用猜,就是剛才劉主任咬上去的。
忽然覺得劉主任像一條狗。
「你怎麼坐在這兒?」美美疑惑的問道。我知道她在故作平靜,但是我看的出來,她的心情不平靜。
「我在等你。」我說。
美美一愣「等我?有什麼事兒嗎?』
我低下頭然後又抬起頭「我等你跟我講白血村的事情啊。」
美美怔住了,沉默了好幾秒沒有說話,她看著我,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最後她歎了口氣,將臉扭到一邊。
「我想知道白血村是個什麼地方?」我問道。
美美再次把目光轉向我,盯著我看,很莫名其妙的眼光,很哀傷的眼光。
「那是個好地方,我很快就會去那裡了。」美美說。
「什麼好地方?那是個什麼地方?那個地方在哪兒?你去那兒做什麼?」我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美美突然哭了。
先是眼角流出了幾滴淚水,然後她的嘴角開始往兩邊撇,聲音哽咽了起來。
她的突然變化讓我措手不及。
「你怎麼了?』我問。
美美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哭著說道「姐們兒,我還有救嗎?『
「什麼?」
「姐們兒,我沒救了,我真的沒救了嗎?」美美繼續說。
我一頭的霧水,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可我預感到她心裡的苦,無法言說的苦,是不是因為剛才和劉主任……的事情?
「美美,你別激動,來坐下,慢慢說。」我和美美並排坐在台階上。
她哭了一會兒情緒稍稍好了一些。
「我為了他,什麼都做了,連我最寶貴的東西都奉獻了,可是我不後悔,你知道嗎清清,我愛他,為他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聽著,靜靜的聽著,我已經猜出了一半兒。
「我知道那個他是誰?」我說。
美美一愣「你知道?」
「是咱們廠的那個長得最帥的男人,被大家稱作廠草的。」我說。
美美點了點頭「是的,是他,他叫高明軍,他長得好帥,我來到這裡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我愛他,不能自拔-
「這麼說你跟劉主任做那樣的事也是為了他?』我說。
美美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你剛才都看到了?你剛才上去了是不是?」
「{是,我剛才到了劉主任的辦公室門外我看到了,你之所以和劉主任做那苟且之事就是為了那個廠草?可是你知道嗎?他不愛你,他愛的是廠花。」我的口氣變得冷冷的,我覺得美美這樣做真的很不值得,很不值得。
「我知道他不愛我,我跟主任做了一筆交易,主任答應把高明軍提升為車間組長,工資翻倍。呵呵,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我這樣做很不值,但是你錯了水清,我會讓我的付出有價值,我馬上要去白血村。「
我猛地將頭轉向美美「白血村?這跟白血村有什麼關係?你去那裡做什麼?能改變什麼?』
「我去找人。」美美說。
「找什麼人?『
「一個高人,他在白血村,他可以改變一切,他可以讓你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只需要他幫助我得到愛情,得到高明軍的心,這就夠了。」美美喃喃的說。
我愣住了,這就是真相嗎?這就是白血村的真相嗎?白血村是一個小村子,那裡有一個高人,誰找到他就可以幫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是這樣嗎?怎麼聽上去像是小說裡的情節?世界上有這樣的人 嗎?
「姐們兒,我有救了,我要去白血村找到那個高人,我的愛情會回來,我的付出是值得的,我不應該哭泣,我應該高興,你要為我高興。」美美再一次抓住我的胳膊,但是這一次,她臉上沒有悲傷,而是欣喜和激動。
只是我沒有想到,這是我和美美的最後一次談話,
白血村,白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