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公子不得不仰起頭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面上笑容淡淺恰到好處,讓人不覺得親近,也不覺得疏離,「兄台有事?」
烈炎把刀一橫,身後一群人看的心驚膽戰的,年輕公子依舊面不改色,挑眉看著他,烈炎說:「你跟我比試一場!」
「為何?」年輕公子淡淡一笑,語氣不羈,烈炎並未因此而動怒,冷冷的說:「因為你是個高手!」
年輕公子先是一愣,隨即拍桌大笑,「烈大俠,莫非你隨便找個人都說是高手,然後找他比試不成?你看看我,我哪裡像高手了?」
「哪裡都像!」烈炎面無表情地說,年輕公子笑容一僵,有幾分無語了,正想著該怎麼打發掉這個人,卻發現他雖然隨意的站著,但是卻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讓他無處可逃,年輕公子不由得苦笑,「烈大俠,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動刀動槍的呢?」
「那別人跟別人也都無冤無仇,為何要在武林大會上都個你死我活的呢?」烈炎反問。
年輕公子一窒,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牛頭不對馬嘴嗎?
年輕公子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就在眾人都以為他會答應烈炎的請求的時候,一幕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他……
這個年輕公子……
居然跳窗逃跑了……
不僅是眾人,就連一向面無表情的烈炎烈大俠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要知道,在武林大會期間,拒絕別人的求戰請求可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尤其是像他這樣子逃跑的,更是為人所不恥,可是……今天這麼有震撼力的一幕居然在這兒發生了……
烈炎愣了半刻之後,很淡定的掃了桌面一眼,下了評價,「輕功很好。」然後轉身離開,留下一大批目瞪口呆的人,然後讓眾人再次砸眼的事情又發生了,原本已經跳窗走了的那個年輕公子居然又好端端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似乎方纔的事情是不過是他們這一群人的錯覺罷了,真是匪夷所思!
年輕公子抽出了一根筷子,慢慢的開始吃菜。
……
入夜,雲城籠罩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即便是到了半夜,街上依舊是喧鬧如白日,甚至比白日更加的熱鬧。
大多數出來的都是江湖中人,都喜歡在黑夜出來活動,白天睡覺,而此刻的落日樓也是一樣,繁花不減。
一個優雅的房間裡,垂著輕薄如煙的紗縵,地上鋪著厚厚的妍麗錦毯,屋中擺著一張梨木圓桌,桌上一盆盆色澤晶瑩、香味四溢的水果點心,右邊一張方案上擺著翡翠茶壺和紅玉茶杯,左側一張檀木矮几上並排擺著一個白玉盤、一隻鏤金雕龍的香爐,玉盤上一顆籠著墨綃的夜明珠發著淡淡的朦朧光華,香爐上煙霧裊裊幽香陣陣,前方一張白雪紅梅的紗屏,屏後羅帳低垂。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靜靜的跪在冰涼的地面上,而他前方高坐著的,赫然是早上的那個年輕公子。
「這一次朝廷派來的人是司馬皓然?」年輕公子捻起一顆葡萄,隨意的丟進嘴裡,紅唇被葡萄的汁潤的更加的鮮紅,忍不住讓人咬上一口。
「是。」地上的男子依舊低著頭跪著,沒有絲毫的逾越,似乎抬頭看著年輕公子都是對他的一種褻瀆。
「也不知是福是禍……」年輕公子突然長歎一聲,擺了擺手,那男子雖然好奇,卻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立刻消失在了房間裡,只留下羅帳在風中輕輕的搖曳。
年輕公子起身走到窗邊,望著街上繁華的場景,不絕的人群,心裡卻絲毫感覺不到喜氣,突然,他的視線被底下的兩道人影所吸引住了,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離,然而轉念一想,他為何要逃呢?
隨即定下心神,看著那兩個人,眼中掠過一抹笑意,隨即關上窗戶,入了羅帳後面休息。
「皓然,你在看什麼?」一個容貌出眾的紅衣女子看到身旁的男子轉頭,彷彿在尋找著什麼,略微詫異的問。
司馬皓然搖了搖頭,「我好像感覺到一股很溫暖的視線,但是……算了,也許是我看錯了吧,我們走吧。」
紅蓮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深思的往落日樓的方向看了一眼,聽到丈夫不耐煩的再喚了自己一聲,匆忙的跟了上去,與他一同離開,心卻依舊放不下來。
……
「公子早,不知道公子昨日休息的怎麼樣了?」剛下樓,金不換就滿面笑容的走了上來,年輕公子微微蹙眉,隨即舒眉一笑,「金老闆可真是盡職盡責,如此關心在下,在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金老闆。」
金不換一愣,隨即有噓寒問暖了幾句,然後離開。
「老闆,還有客房嗎?」一個溫文儒雅的少年敲了敲櫃檯,微笑著問。
金不換一愣,他平生也算是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眼前這樣子乾淨清爽的少年,彷彿從畫裡面出來的一樣,不染一絲灰塵。
「少俠是要住店?」
「正是。」少年點頭,看了眼人滿為患的大堂,不由的添了一句,「不知道還有嗎?」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正好本小樓還有最後一間上房,不知道少俠是否要?」
少年想了想,遂點頭,金不換問:「如何稱呼?」
「鳳破雲。」
金不換正準備下筆的手一愣,抬頭看向自稱鳳破雲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就是鳳舞山莊的少莊主鳳破雲?!」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不是不好聽?」
「不……不是……」金不換笑了笑,繼續做自己的工作,然後取下身後木板上的最後一塊房牌,交給了鳳破雲,又問:「鳳少俠舟車勞頓,需不需要來點小菜溫飽一下腸胃?」
鳳破雲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有勞老闆了。」
「不勞煩,不勞煩……」金不換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