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其實我應該早早的去拜訪您二老,我的情況您二老應該清楚,所以對你們的疏遠,請不要怪我!」
「怎麼會呢?文希這孩子生性孤僻,我們還以為等到頭髮都白了那天也看不到他成家了。能遇上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高興啊!」
我眉眼間的笑意顯然已經消失,因為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手足無措的表情。藍父匆忙的接過話來說。
「你伯母的意思是你和文希啊,就是命定的緣分!我們藍家以你為榮!」
藍父說著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啊,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
藍母在一邊點頭如搗蒜的附和著,我有些倉促的笑笑,抬眼間,我看到了文希蒼白如紙的臉。
藍家二老到來後,婚禮的日期更在悄無聲息的流逝中滑向了最後一日。強大的疑惑和動搖讓我像韓初那樣,對林夢無這三個字做了最詳細的調查。我翻找了每一個關於林夢無的檔案,翻找了每一所林夢無讀過的學校的信息,終究還是沒有任何線索。林夢無這三個字,似乎與中國,與薛晴,更與藍天,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終於體會了韓初翻找這些檔案的心情,那是帶著一絲幻想和期望的心情,當發現這些都破滅之後,接踵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一雙修長的手猛的將我的電腦合上,我還在發呆的神情一瞬間回緩過來。抬起頭,迎向了文希有些蒼白的臉。
「你在幹什麼?」
「我……」
我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不知道該怎樣向他解釋我的疑惑。文希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
「你在疑惑什麼?嫁給我,讓你覺得這麼難麼?」
我看著文希的臉,那裡承載著不言而喻的悲傷。他的喉結因為哽咽而不安的上下波動,他修長的手臂竟有些慌亂的抖了起來。我以為我不能,或許是我不敢,但當這一切真的就順理成章的到來時,我的眼前出現的,竟然是藍天的臉。我終於鼓足勇氣迎上文希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他。
「文希,我二十幾年的人生對我來說一片空白,我醒來後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你,所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講的每一句話,你傳達給我的每一個信息,我都當做是一種學習和信仰,深信不疑。但是我的腦海裡,或者說我的心底,有個聲音時時刻刻的在提醒我,這一切絕非這麼簡單。文希,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到底是誰?」
我一口氣對文希講完了心中所有的疑慮,他本不堅定的眼神在我的疑問下更加的閃爍起來。他深深的糾結,嘴唇緊抿,我知道他在猶豫,在掙扎,這過程讓他痛苦。他良久的沉默,終於還是堅定的看著我。
「你是林夢無!」
我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文希緩緩的走到我的身邊,雙手撫上我的肩膀,我隨著他的力道站起身來。他殷紅的雙眼深深的注視著我,那裡充滿了寵愛和縱容,我在他的注視下紅了眼眶。我不得不承認,文希會讓我心疼,讓我憐惜,我甚至完全能感覺到他對我無孔不入的深愛。但是我卻從沒在他的身上,體會到那種類似於撕裂般的疼痛,但是這種痛,藍天給過。
文希的身體微微的向前彎曲,將下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後用冰冷的雙手將我圈在懷裡。他有些疲憊的聲音在我的耳畔哽咽的響起。
「明天我們就要結婚了,不要再猶豫!人生苦短,我們……真的沒有那麼久的時間可以浪費……」
文希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悲傷和絕望,那一刻我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事實上我的確對文希很殘忍,但是我的心,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文希,我只想要一個真相!」
「真相就是我愛你,難道……不夠麼……」
我感覺到幾滴溫熱的液體大滴的掉在我的頸間,我的心不禁抖動起來。文希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淚來,而我,卻在他的淚中看到了另一雙眼。我遲疑著沒有抬起的手,終於在自己良心的愧責下緩緩的抬了起來,環上了文希的腰際。
夜,黑的讓人有一種恐懼,彷彿永遠不會迎來光明一般。藍天的臉依舊在我的眼前瘋狂的徘回,我在經久的猶豫中,還是顫抖著手拿起了手機,撥通了藍天的電話。電話那邊仿若能把人拉進地獄的悠長迴響,聲聲的敲進了我的心裡。我終於在這迴響中掛上了電話,他怎麼會接呢?我自嘲般的冷笑了一聲。
兩分鐘後電話收到一條簡訊,我帶著驚喜和期待拿了起來,果然是藍天傳來的。
「我並不覺得,我們還需要再聯繫!不說再見!」
我頹然的將電話放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站在窗邊,看向這無邊的蒼穹。人啊,生來是為何?難道就是為了掙扎這無邊的黑暗麼?
當我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鏡前時,我彷彿看到了一個悲劇。因為別人都說鏡裡的女人很美,但我卻看到了她千瘡百孔的心。文希從我的身後走來,伸出他修長的手緩緩的摟住了我的腰,將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從鏡中看著我。
「真漂亮!」
他輕輕的讚歎,蒼白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我將手重疊在他的手上,看著他眼角淺顯的紋路,淡淡的笑了笑。
「可是我覺得我有點老了……、、、」
「誰說的?你是一個沒有年齡的女人!」
文希說著在我的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然後似乎有些暈眩般重新將重力跌回我的肩上。但那力度似乎讓我有一瞬間的站不穩,我驚慌的看向他,他臉色蒼白,額角冒著細密的汗珠,睫毛有些沉重的垂了下來,我急促的轉過身雙手撫上他的臉。
「文希,你怎麼了?」